1重生之痛指尖下的毕业册封面冰凉粗糙，“毕业纪念”的烫金字刺得眼睛发酸。

蝉鸣像无数根针，扎进闷热的空气里。目光死死钉在右下角那三个字上——苏晚晴。

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骤然停跳！就是今天！前世那个懦弱的下午！

攥着那封被汗水浸软的信，在教室后门像个贼一样徘徊了三圈！最终，

那封耗尽所有勇气的信，被揉皱、抚平，像丢弃罪证，

塞进了书包最底层那个积满灰尘的夹层里。然后，毕业，散场。她北上名校，光华夺目。

我困守小城，浑噩十年。直到同学会上，她无名指那点刺目的冷光，和她轻飘飘落下的那句，

带着叹息的凌迟：“当年，其实…我等过你。”“默子！发什么呆呢？魔怔了？

”肩膀被重重一拍，王磊的声音炸在耳边。他皱着眉，

捏着快没水的圆珠笔对着自己的毕业册发愁，“赶紧写！老班催命呢！

‘鹏程万里’写了八遍了！词儿都穷了！”他的声音，抱怨时拧起的眉头，

还有那支该死的、永远写不顺的廉价圆珠笔…所有细节带着迟来的尖锐痛楚，

狠狠贯穿此刻的灵魂！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刺痛带来一丝残忍的清醒。

那个懦弱的陈默已经死了！身体比思维更快。我猛地低头，手粗暴地伸进桌肚翻找！

课本、试卷、草稿纸…指尖触到一个冰凉坚硬的塑料壳！诺基亚！小小的屏幕，冰冷的按键！

解锁！幽蓝的光刺亮眼底。手指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重重敲击键盘，

每一下都砸在自己濒临崩溃的心弦上。【苏晚晴：放学别走。东楼梯口。有话。陈默。

】指尖悬在发送键上，剧烈颤抖。毕业册上她的名字像一个无声的嘲笑。

前世塞进夹层的信纸，十年后刺眼的钻戒和她那句轻飘飘的凌迟…所有画面轰然炸开！发送！

短促的“嘀”声，像子弹击穿死寂。几乎是同时！“嗡——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麻意贴着大腿皮肤炸开！我触电般掏出手机。幽蓝屏幕上，

疯狂跳动着那三个字！——苏晚晴。喉咙被无形的手扼住。指尖冰冷颤抖，划过接听键。

“喂？”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听筒里，是死一般的沉寂。只有电流嘶嘶声，

和她极力压抑却清晰可辨的、急促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重重敲打耳膜。

那沉默像烧红的烙铁。指甲更深地掐进掌心。“苏晚晴，”我再次开口，声音像砂轮磨铁锈，

“东楼梯口。现在。我等你。”每一个字用尽全身力气。这一次，沉默没有持续太久。“好。

”一个字。隔着电波，被压缩到极致的平静，却像冰层下汹涌的暗流。电话**脆挂断。

忙音嘟嘟作响。2十年之约成了！“默子！你丫……”王磊探过头。我没给他反应时间。

猛地起身！木凳被巨大力道带倒，“哐当”巨响！“拿着！”我把毕业册胡乱塞进他怀里，

力道大得他踉跄后退。“**！陈默**……”声音被甩在脑后。身体像出膛炮弹，

冲出教室后门！午后的阳光白得刺眼，铺满长长走廊。我朝东边楼梯口狂奔！校服灌满风，

脚步踏出空洞急促的回响。两侧门窗急速倒退。胸腔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重，每一步都像踩碎前世那个懦弱的幻影！那徘徊的三圈，

被夹层吞噬的秘密，十年后钻戒刺眼的光…所有遗憾、悔恨、懦弱，被这亡命奔跑狠狠碾碎！

东楼梯口！视野豁然洞开！阳光像熔化的金子倾泻而下，廊柱的影子又斜又长。

刺目光线与浓重阴影的交界处，站着一个纤细身影。她背对着我，面向被烈日晒蔫的冬青。

柔顺黑发束在脑后，露出白皙脆弱的后颈。蓝白校服勾勒单薄肩线。双手垂在身侧，

手指死死攥着校服下摆，布料绷紧勒出深褶。阳光给她周身镀上一层模糊颤抖的金边，

像随时会碎裂在光里的幻影。我猛地刹住脚步，在离她几步之遥站定。胸口剧烈起伏，

喉咙弥漫铁锈腥甜。一路狂奔积攒的狂暴勇气，在真正面对这背影时，

竟被灼热光线瞬间蒸发，只剩虚脱般的颤抖和…深入骨髓的恐惧。“苏晚晴…”我喘着气，

声音破碎挤出喉咙。那个身影猛地一颤！攥着衣角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惨白。然后，

她极其缓慢地、一点点转过身来。逆光。她的脸大半陷在廊柱浓重阴影里，

只有小半边被斜射阳光照亮。光与影在她脸上刻下冷硬界限。我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眼睛。

隔着几步灼热空气和飞舞尘埃，穿透刺目光与浓重暗，直直望了过来。

不再是记忆里平静无波的深潭。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难以置信的惊愕，深不见底的疲惫，

还有一种…仿佛跨越漫长时空、被绝望反复淬炼过的、近乎死寂的平静？

她就这样静静看着我，像凝固在时光里的雕塑。只有那双眼睛，泄露灵魂深处的海啸。

空气凝固。蝉鸣死寂。只剩我未平复的喘息和她无声注视，在空旷楼梯口沉重碰撞。

指甲深陷掌心嫩肉，尖锐疼痛带来残忍清明。我强迫自己迎上那片翻涌深海，

压下喉咙翻涌血腥气。“我…”声音干涩如砂纸摩擦枯木，

“有些话…再不说…就真的…来不及了。”这句话，抽空我仅存力气。苏晚晴依旧沉默。

光影在她脸上缓慢移动。廊柱阴影一寸寸侵蚀她被阳光照亮的脸颊。

就在那点光亮即将被黑暗完全吞没的瞬间——一滴泪。毫无征兆，滚烫晶莹，

从她低垂眼睫下倏然坠落。砸在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洇开深色小点。快得像错觉。

她的肩膀几不可察颤抖。攥着衣角的手指，指节白得透明。然后，

一个极其轻微、带着浓重鼻音、仿佛穿越无尽荒原才抵达的声音，

艰难响起：“陈默…”声音哽住，停顿漫长几秒。时间被无限拉长，

拉成前世今生无法丈量的遗憾。她抬起头，阴影完全笼罩她的脸，只有那双眼睛，

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带着近乎毁灭的疲惫和…释然？一字一句，清晰如冰棱碎裂，

带着穿越十年风霜尘埃，狠狠砸进耳膜：“我等这句话……”嘴唇颤抖着，

终于吐出最后几字，轻如叹息，却重得压垮整个世界：“……等了十年。

”3前世之殇那声“十年”像烧红烙铁，烫在灵魂上。空气死寂。

只有她压抑的细微抽气声，和我胸腔擂鼓般心跳碰撞。逆光中，她轮廓模糊，

唯那双浸满泪水的眼睛亮得惊人，翻涌深不见底的痛楚疲惫。十年？她怎么会说十年？

巨大荒谬感和灭顶恐慌攫住了我。难道……难道她也……“你…”喉咙干涩如砂纸摩擦，

声音破碎，“你说什么？”苏晚晴没立刻回答。她只是那样看着我，眼泪无声汹涌滚落，

在白皙脸颊划出晶莹轨迹。她抬手想擦，指尖却在触到脸颊前剧烈颤抖，无力垂落。

她深吸气，气息带着浓重鼻音和无法抑制哽咽，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稳住。

“那封塞进书包夹层最底部的信，”声音很轻，却像淬冰的针，一根根扎进神经，

“蓝色的信纸，右下角画了一朵…很丑的云。”她停顿，

眼神空洞望向前方被烈日晒蔫的冬青丛，“你写了三页半。第一页说，第一次注意到我，

是在高一物理实验课，我把电流表接反了，指针疯狂打转，

脸急得通红…”嘴角极其微弱向上牵动，像笑又像哭，“你说，那天窗外阳光，

刚好落在我头发上，像…像撒了一层金粉。”血液瞬间冻结！全身汗毛倒竖！那封信！

那封被我揉皱抚平、最终埋葬书包最深处、从未示人的信！每一个字，每一个笨拙比喻，

甚至那朵画得歪歪扭扭、自以为无人知晓的云！她怎么会知道？！

“不可能…”我听见自己嘶哑声音，带着难以置信颤抖，“你不可能…”“不可能知道？

”她终于转头，目光重新落在我脸上，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眸，

清晰映着我因极度震惊扭曲的脸。眼神复杂难形容，有痛楚，怜悯，

还有一种…洞悉一切的疲惫。“陈默，”声音低下去，带着梦呓般恍惚，

“十年后同学会…那个晚上，你是不是…喝了很多酒？”轰——！仿佛惊雷在脑中炸开！

我踉跄后退半步，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粗糙水泥廊柱，撞击钝痛远不及心脏被撕裂万分之一！

同学会！噩梦般的夜晚！觥筹交错，衣香鬓影。她挽着西装革履、气质沉稳男人，

无名指钻戒在吊灯下折射冰冷刺目光。我像可悲小丑，躲在角落，

一杯接一杯灌着劣质威士忌，试图用灼烧酒精麻痹那颗被悔恨嫉妒啃噬得千疮百孔的心。

视线模糊，世界旋转，只有她指间那点冰冷光，像毒刺扎在眼底。最后怎么离开？

好像被王磊架着，在酒店门口吐得天昏地暗，嘴里含糊不清喊着什么……“你…你听到了？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巨大羞耻恐惧攫住了我。那晚狼狈失态，像无法愈合脓疮，

此刻被她亲手揭开。苏晚晴没直接回答。眼神飘向远处，仿佛穿透时空，

落在那同样狼狈不堪夜晚。“那天晚上…你吐得很厉害。王磊把你塞进出租车，

你扒着车窗不肯走…”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颤抖，“你一直在喊…喊我名字。

你说…”她停顿，似乎在极力压抑翻涌情绪，才艰难吐出那几个字，

“你说…‘对不起’…‘信’…还有…‘安眠药’…”安眠药！这三个字像淬毒冰锥，

瞬间刺穿心脏！我猛地倒抽冷气，浑身血液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那是我深埋心底、从未对任何人吐露过、最肮脏也最绝望的秘密！那个在同学会后，

独自回到冰冷空旷公寓，对着电视重播画面里她指间冷光，最终吞下整瓶白色药片的夜晚！

“你…你…”我死死盯着她，瞳孔因极度惊骇收缩。“那天晚上…后来…你…你怎么了？！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自己未察觉惊恐。苏晚晴身体几不可察晃了一下。她抬手捂住嘴，

指缝间溢出压抑不住破碎呜咽。眼泪再次汹涌而出，沿着苍白指节滑落。她闭闭眼，再睁开，

那双浸满泪水眼眸里，只剩无尽哀伤和一种…尘埃落定般的疲惫。

“那天晚上…我其实没有走。”声音低如耳语，每一个字带千斤重量，

“我看着他…就是…我当时丈夫…把你送上车。王磊骂骂咧咧跟着走了。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慌得厉害。

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碎掉了…再也拼不回去了…”她哽咽着，几乎说不下去。

“我…我让司机跟着你们车。”她深吸气，强迫自己继续说，声音抖得厉害，

“一直…一直跟到你家楼下。看着王磊把你拖进电梯。我在楼下…站了很久。夜里风…很冷。

我抬头看你公寓窗户…灯亮了…又灭了…”眼神空洞遥远，仿佛又回那个冰冷夜晚。

“然后…我接到一个电话…医院电话。”声音陡然变得极其微弱，带着深入骨髓恐惧，

“说我爸…突然心梗…在送去医院路上…就不行了…”她猛地停住，肩膀剧烈抖动，

压抑哭声再也无法控制从指缝间溢出。巨大悲伤瞬间淹没她，也狠狠击中我！

“我疯了一样往医院赶…”她泣不成声，断断续续诉说，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我爸…我爸他不能有事…可是…可是…”她说不下去，

巨大悲痛让她几乎站立不稳，身体靠着冰冷廊柱缓缓滑落，蜷缩在光与影交界处，

像受伤幼兽。“等我处理完所有事情…已经是三天后了…”她抬起头，泪眼朦胧看我，

眼神里疲惫绝望，如同经历千年风霜，

“我筋疲力尽…心像被掏空一样…鬼使神差地…又去了你公寓楼下…”声音停顿，

带着令人窒息死寂。时间仿佛凝固。

“然后…我看到警车…救护车…警戒线…还有…盖着白布的…”她猛地闭眼，

仿佛画面太过刺目，眼泪汹涌从紧闭眼睫下涌出，顺着苍白脸颊滑落，砸在地上，

也砸在我心上。“他们…他们从你公寓里…抬出了…你…”最后那个字，轻如羽毛，

却带千钧之力，狠狠砸在灵魂上！原来如此！原来，在我吞下药片，

意识沉入冰冷黑暗那一刻，她就在楼下！在我被盖白布抬走时，她就在那里，

亲眼目睹我最狼狈绝望的终点！巨大冲击让我眼前阵阵发黑，胃里翻江倒海，

强烈呕吐感涌上喉咙。我死死抓住身后廊柱，粗糙水泥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才勉强支撑摇摇欲坠身体。“所以…你也…”我艰难吐出几字，声音嘶哑如破旧风箱。

苏晚晴缓缓睁眼，那双被泪水反复冲刷过的眼眸，此刻只剩近乎虚无的平静。她看我，

唇角极其微弱向上牵动，笑容比哭还悲凉。“是。”一个字，轻飘飘，却重逾千钧。

“我也回来了。从…那场葬礼之后。”她顿了顿，眼神飘向远方，

“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一个月。浑浑噩噩。然后…有一天醒来…就在高三课堂上了。

”语气平淡可怕，仿佛讲述别人故事，“和你一样。带着…这十年记忆。

还有…那个晚上…所有。”真相像冰冷钝刀，缓慢残忍切割神经。她不是重生，是跟我一样，

带着前世完整痛苦记忆，回到这时间点！她记得一切！记得我懦弱暗恋，记得塞进书包的信，

记得同学会失态醉态，记得公寓楼下冰冷警灯和白布，

甚至…记得她父亲因那通电话仓促离世的悲痛！难怪！难怪她看我的眼神如此复杂！

里面有震惊，疲惫，深入骨髓痛楚，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恨？

巨大悔恨恐惧如同冰冷潮水，瞬间将我淹没。我张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喉咙像被滚烫铅块堵住。我辜负她前世等待，我的懦弱逃避像多米诺骨牌，

最终推倒她父亲生命支柱，而我的死亡，更将这份沉重阴影，直接烙印在她重生灵魂里！

“对不起…”这三个字脱口而出，干涩微弱，带无法承载沉重无力。除了这个，还能说什么？

我的重生，对她而言，究竟是救赎，还是又一次痛苦轮回？苏晚晴看我，

眼神里翻涌太多复杂情绪，最终归于一片深沉疲惫。她扶着廊柱，慢慢站起，动作迟缓，

仿佛这具年轻身体承载太多不属于它的沉重。她抬手，用校服袖子胡乱擦掉脸上泪痕，

动作带近乎麻木的倔强。“对不起？”她轻轻重复，唇角勾起极淡、极冷的弧度，

笑容里没温度，只有无尽苍凉。“陈默，你知道吗？

重活一次…最可怕的不是记得那些遗憾…而是记得…那些…无法改变的失去。”目光越过我，

投向长廊外被烈日灼烤的世界，声音轻如风，“我回来了…可我爸…永远回不来了。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我。心脏被无形手狠狠攥紧，痛得无法呼吸。

我看她单薄身影沐浴刺眼阳光下，那光芒却无法温暖她分毫，

反而衬得她像一尊即将碎裂的琉璃。前世自杀，不仅结束我自己可悲生命，

更在她心上刻下永远无法磨灭伤痕，甚至…间接夺走她至亲生命！这份罪孽，重活十次，

也无法赎清！“晚晴…”我艰难向前迈一小步，伸出手，想触碰她，

却又在即将触及时胆怯停住。巨大愧疚让我无地自容。她像被动作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