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腐烂人生阳光？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我的世界里只有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的，

那一道象征着“白天”的灰白光带。以及显示器上永恒跳动着的，

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绚烂光影。键盘的敲击声是我的心跳，鼠标的点击声是我的呼吸。

至于我自己真正的心跳和呼吸，早就已经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了。

「Youhavebeenslain.」屏幕上跳出冰冷的灰色字符，

宣告了**控的角色又一次，也是今天不知道第几百次的死亡。我麻木地松开鼠标，

身体向后一仰，深深陷进那张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电竞椅里。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

就像我腐烂的人生。腐烂。是的，这个词再精准不过了。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是隔夜外卖的酸腐气，是堆积如山的脏衣服的霉味，

是我自己身体散发出的、久不洗漱的油腻气息混合而成的交响曲。

空的外卖盒子和饮料瓶在我脚下堆成了一座座小山，我需要小心翼翼地，

才能在它们之间开辟出一条通往床，或者通往厕所的道路。这里曾经是家。

有严厉但会笨拙地给我夹菜的父亲，有温柔地唠叨我多穿衣服的母亲。但现在，

这里只是我的坟墓。父亲的公司破产，被人设计，最终以经济犯罪的罪名锒铛入狱，

新闻上那张照片，他一夜白头。母亲在巨大的压力和债务面前，没有选择和我一起扛。

她留下一张写着“对不起”的纸条，消失了。我从重点班的优等生，一夜之间，

变成了罪犯和弃儿的儿子。去学校，面对的是同情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目光。我受不了。

所以我逃了。我办理了休学，把自己锁在这个不足八十平米的房子里，

切断了和世界的所有联系。我用游戏麻痹自己，用睡眠逃避现实。日与夜颠倒，生与死模糊。

我以为我就会这样，像一滩烂泥一样，慢慢地，无声无息地，蒸发在这个世界上。

2灵魂交换直到那天。我又一次在凌晨四点的饥饿中醒来，摸出手机，

熟练地点开外卖软件。就在我准备下单一份“豪华双蛋加肠手抓饼”时，一道冰冷的，

不属于任何人类的机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检测到宿主强烈交换现实意愿，

灵魂交换系统激活。】我握着手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幻觉？

我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和作息紊乱，终于出现幻听了吗？

【系统绑定中……10%……50%……100%，绑定成功。】【宿主：林默。

】【当前状态：人间废品。】【系统功能：可与指定目标交换灵魂，体验对方人生。

】我愣愣地看着天花板，那上面因为潮湿，已经起了一片黄褐色的霉斑，

像一幅抽象的、失败的画。“……指定目标？”我试探性地，用几乎生锈的声带，

发出了沙哑的声音。【请宿主在脑海中构想交换目标。】【目标需为宿主认知范围内，

且与宿主存在现实交集的人物。】我的大脑，像一台关机许久的电脑，开始缓慢地，

艰难地重启。认知范围内……有现实交集……无数张脸在我脑海中闪过。然后，

定格在一张清冷而绝美的脸庞上。苏清寒。我们学校的校花，年级第一，市长的女儿。

她是真正意义上的天之骄女，活在云端之上，完美得像一尊没有瑕疵的艺术品。而我，

是泥土之下的蛆虫。我们唯一的交集，是曾经同在一个班级，我坐在最后一排，

她坐在第一排。我们之间的距离，是整个青春。为什么是她？因为她是我的反面。

我所失去的一切，我所渴望的一切，她全部拥有。光明，荣耀，干净的房间，温暖的家庭，

璀璨的未来。如果说要体验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那没有比她更合适的样本了。

【目标已锁定：苏清寒。】【目标信息匹配中……匹配成功。

】【新手福利：首次交换体验时长为24小时，无冷却时间。】【是否确认交换？

】我几乎没有犹豫。交换。我当然要交换！我受够了这该死的人生，哪怕只有一天，

我也想去云端之上，看一看那里的风景。“确认交换！”我在心中疯狂地咆哮。

【指令已确认，灵魂交换将在三秒后开始。

】【3……】【2……】【1……】3云端之上【交换开始。】眼前的黑暗，

在一瞬间被另一种更加深沉的黑暗所取代。我的意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拽住，

狠狠地向一个未知的漩涡深处拖去。失重感，撕裂感，天旋地转。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我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不是那片熟悉的霉斑天花板。

而是一盏精致、华美的水晶吊灯，折射着柔和而温暖的光。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

像是某种高级香薰的清雅味道。我动了动手指。触碰到的是丝滑、柔软的真丝床单，

那种触感，是我从未体验过的奢侈。我缓缓坐起身。这是一个宽敞得不像话的卧室，

浅粉与米白的色调，温馨又梦幻。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夜景。书桌上，

整齐地摆放着一叠叠崭新的书籍和试卷。衣帽间半开着，

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漂亮得让人眼花缭乱的裙子。这里……是苏清寒的房间？我低头，

看向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双纤细、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

透着健康的淡粉色。完全不是我那双因为长期敲键盘而有些浮肿，指甲缝里还藏着污垢的手。

我掀开被子，站到地上。双腿修长笔直，皮肤细腻光滑。我一步步，像是踩在云端上，

走向那面巨大的穿衣镜。镜子里，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少女。她穿着一身可爱的兔子睡衣，

长发如瀑，散落在肩头。眉眼如画，肌肤胜雪。那张脸，我曾在学校的宣传栏上，

在无数男生的手机屏保里，见过无数次。清冷，高傲，像是不可攀摘的雪山之巅。可现在，

镜子里的那张脸上，却写满了震惊，错愕，以及一丝……难以抑制的狂喜。

我真的……变成了苏清寒。我抬起手，镜子里的少女也抬起手。我摸了摸自己的脸，

镜子里的少女也摸了摸自己的脸。温热的，柔软的，真实的触感。“哈哈……”我忍不住，

低低地笑出了声。这声音清脆悦耳，像山涧的泉水。“哈哈哈哈哈哈！”笑声越来越大，

越来越放肆，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狂笑。我成功了！我逃离了那个发霉的，

令人作呕的坟墓！我来到了天堂！我冲进卫生间，那里比我的整个卧室还要大。

我打开水龙头，用昂贵的洗面奶，狠狠地搓洗着这张美丽的脸。我站在淋浴下，

让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这具陌生的，却又无比完美的身体。我洗掉了不属于我的，林默的，

那股腐烂的气息。我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裙子，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

我第一次觉得，活着，或许是一件不错的事情。那么……在我享受这一切的时候，

真正的苏清寒呢？一个恶作剧般的念头，在我心底升起。她现在，

是不是正躺在我那个狗窝里，面对着那堆积如山的外卖盒子和蟑螂，发出惊恐的尖叫？

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就让我感到一阵病态的愉悦。活该。谁让你拥有一切呢？就让你也尝尝，

坠入地狱的滋味吧。我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心情愉悦地躺回那张柔软的大床上。我闭上眼睛，

准备享受成为苏清寒的第一个，也是最美妙的一个夜晚。然而，我却睡不着。因为我的肚子，

在咕咕叫。我，林默的灵魂，还带着属于他的饥饿。对了，我之前是为了点外卖才醒过来的。

这个家里，应该有吃的吧？我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房子很大，是复式结构。

装修得低调而奢华，处处都透着“有钱”两个字。我循着记忆中家的布局，找到了厨房。

打开那台双开门的巨大冰箱，里面塞满了各种新鲜的蔬菜水果，进口牛奶，

高级和牛……我拿起一盒牛奶，狠狠地灌了几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香甜的奶味，

抚平了胃里的灼烧感。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一点轻微的响动。紧接着，是一个温柔的女声。

“清寒？是你吗？怎么这么晚还不睡？”是苏清死寒的妈妈？我心里一紧，

手里的牛奶盒差点掉在地上。怎么办？我该怎么回应？苏清寒平时是怎么和她妈妈说话的？

是清冷的，还是亲昵的？我不知道！我紧张得手心冒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穿着丝绸睡衣，保养得宜的贵妇人出现在厨房门口。她看到我，

愣了一下，随即皱起了眉头。“清寒，你怎么在喝冰牛奶？你忘了你胃不好吗？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责备。“我……”我张了张嘴，发出了一个单音节。

“快放下，妈妈给你热一杯。”她走过来，自然地拿过我手里的牛奶盒，转身去倒进奶锅里。

我僵在原地，不知所措。“是不是又在为月考的事情烦心？你这次虽然还是第一，

但数学比上次退步了两分，你爸爸有点不高兴。”女人一边用小火热着牛奶，

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不过你别有压力，妈妈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待会儿早点睡，

明天还要去上刘老师的钢琴课，下午还有马术训练。”钢琴课？马术训练？这些陌生的词汇，

像一颗颗子弹，击中了我的大脑。原来，天之骄女的生活，也并不是只有光鲜亮丽。

“牛奶好了，喝完就去睡吧。”她把一杯温热的牛奶递到我手里，又慈爱地摸了摸我的头。

那掌心的温度，让我的身体猛地一颤。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样摸过我的头了。

上一次，还是我母亲离开之前。我的鼻子一酸，眼眶不受控制地有些发热。

“妈……”一个模糊的音节，从我喉咙里滚了出来。女人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下来：“傻孩子，

快去睡吧。”我端着牛奶，逃也似的跑回了卧室。关上门，背靠着门板，

心脏还在“怦怦”狂跳。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以为，这就是我的母亲。我喝光了那杯牛奶，

甜的，暖的。躺在床上，之前那股病态的兴奋，不知不觉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复杂的，难以名状的情绪。也许，苏清寒的生活，也并不像我想象中那么完美。

4约定新生第二天。我是在一阵轻柔的音乐声中醒来的。智能管家在提醒我，该起床了。

换上那身熟悉的，也是我曾经无比厌恶的校服，

我感觉自己像在玩一场最高级的cosplay。餐桌上，苏清寒的父亲，

也就是本市的市长苏明远，正襟危坐地看着报纸。他看起来很威严。“清寒，快过来吃早餐。

”苏妈妈招呼我。我低着头，默默地坐下，喝着粥，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听你妈妈说，

你昨晚又熬夜了？”苏明远放下了报纸，目光锐利地看向我。“没有。”我小声说。

“数学退步的事情，你自己要上心。”他的语气不容置疑，“我给你请的奥数家教下周就到，

把你周末的绘画课停掉，专心补习数学。”绘画课？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角，

那里立着一个画架，上面蒙着白布。原来她喜欢画画。“可是……”我本能地想反驳。

“没有可是。”苏明远打断了我，“苏家的女儿，不能有任何短板。

你的目标是京华大学的金融系，画画那种东西，能当饭吃吗？”我沉默了。饭桌上的气氛，

一下子变得压抑起来。苏妈妈在一旁打圆场：“好了好了，吃饭的时候别说这些。清寒，

快吃，不然上学要迟到了。”我飞快地吃完早餐，几乎是落荒而逃。走出那栋豪华的别墅，

坐上专门接送的私家车。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五味杂陈。原来，

这就是苏清寒的家。富裕，光鲜，但也冰冷，压抑。像一个华丽的牢笼。来到学校，

我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待遇。一路上，不断有人恭敬地和我打招呼：“苏同学，早上好。

”走进教室，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羡慕，崇拜，甚至还有一丝敬畏。

这就是年级第一和校花的待遇吗？真是……太爽了。我坐在苏清寒的位置上，第一排，

正中央，视野绝佳。看着那些熟悉的老师在讲台上讲课，我第一次发现，

原来学习也不是那么枯燥的事情。尤其是当老师提问，我凭借着林默脑子里残存的学霸记忆，

轻松地回答出那些难题时，收获的赞赏目光，让我感到一种久违的满足感。一整天，

我都沉浸在这种虚假的荣耀里。我甚至开始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也挺不错的。

忘记林默，忘记那个垃圾一样的人生。从今以后，我就是苏清寒。放学后，

我拒绝了司机的接送，选择自己走回家。我想以苏清寒的身份，重新走一遍我曾经走过的路。

夕阳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我走过曾经和朋友一起打闹的街角，

走过那家我们最爱吃的麻辣烫小店。一切都恍如隔世。当我走到我家那栋破旧的居民楼下时，

我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脚步。我要不要……上去看看？看看那个被我抛弃的“地狱”，

现在是什么样子。看看真正的苏清寒，在我的身体里，是怎么挣扎的。这个念头一旦升起，

就再也无法遏制。我走进那栋熟悉的，散发着潮湿霉味的楼道。一步步，

踏上通往六楼的台阶。站在那扇破旧的防盗门前，我犹豫了。我掏出本该属于苏清寒的，

那串精致的钥匙，却怎么也找不到能打开这扇门的，那一把。对了。我忘了，这扇门，

我已经很久没有锁过了。因为它根本没什么值得偷的东西。我轻轻一推，门开了。

预想中的尖叫，哭泣，或者歇斯底里的崩溃，都没有出现。屋子里很安静。

甚至……太安静了。而且，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酸腐气味，好像……消失了？我皱着眉，

走了进去。然后，我愣住了。那个堆满了外卖盒子的客厅，此刻竟然变得干干净净。

所有的垃圾，都被装进了几个巨大的黑色垃圾袋里，整齐地码放在门口。地板被拖得能反光。

那张油腻的茶几，被擦得一尘不染。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我不敢相信地走进我的卧室。

同样，窗明几净。堆积如山的脏衣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叠放整齐的几件，晾在阳台上，

在夕阳下滴着水。那张我躺了无数个日夜的，带着汗臭和头油味的床，

床单和被罩都被换了下来，团在盆里，似乎是准备要洗。书桌上的灰尘被擦干净了，

那些我早已放弃的课本和试卷，被分门别类地整理好，放在一边。电脑屏幕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