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长安风雨,凤出囚笼第一章血色婚书大燕,永安二十三年,冬。长安的雪,
似乎总比别处来得更早,也更决绝。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巍峨的朱红宫墙,
像是积郁了千年的怨气,连光线都吝于投下。太极殿的蟠龙金柱在昏暗中失了光彩,
只余下冰冷的轮廓,沉默地注视着阶下匍匐的众生。我叫秦筝,是大燕唯一的长公主。此刻,
我正跪在这片能映出人影的黑曜石地砖上,膝盖下的寒意,
正一丝丝地、执拗地往骨头缝里钻。我却浑然不觉,所有的心神,
都集中在御座上那个男人的声音里。那是我的父皇,大燕的君主,秦渊。
他曾是何等雄才大略的帝王,铁马冰河,开创盛世。然而岁月与权谋,
终究是世上最无情的刻刀,早已将他的雄心磨损,只剩下一副被现实与猜忌填满的疲惫皮囊。
他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混合着愧疚、无奈与不容置喙的君王威严的语气,宣读着我的命运。
“秦筝,”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响,带着一丝刻意的沉重,
“北羯三十万大军陈兵边境,兵锋已过燕山,直指幽州。丞相与诸位爱卿连上三道奏疏,言,
唯有和亲,方能解此危局,为我大燕换取至少三年的喘息之机。”殿中百官垂首,寂静无声,
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我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或同情,或怜悯,或幸灾乐祸,或麻木不仁,
如同无形的针,细细密密地扎在我身上。江山社稷,千秋霸业,在这宏大的词汇面前,
一个公主的终身,轻如鸿毛。“北羯王拓跋宏,点名要你去。”父皇的声音顿了顿,
仿佛在给我消化这残忍事实的时间,“他说,听闻大燕长公主秦筝,有倾国之色,
更兼天下第一才女之名。他愿以北地三座城池为聘,迎你为后,两国永结秦晋之好。
”三座城池,换我一人。真是天大的手笔,天大的荣耀。我眼角的余光,
瞥见站在百官之首的丞相林如海,他那张素来以刚正不阿闻名的脸上,
此刻写满了“为国为民”的沉痛。真是可笑。我的母后,当朝皇后,早已哭得肝肠寸断。
她华美的凤冠歪斜,精致的妆容被泪水冲刷得一片狼藉,几次想冲上前来,
却都被父皇冷厉的眼神死死钉在原地。我的同胞弟弟,太子秦枫,
那个往日里温润如玉的少年,此刻紧握着双拳,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他低着头,
我能看到他双肩不甘的颤抖。这就是皇家,极致的尊荣,极致的凉薄。我缓缓抬起头,
视线穿过十二重珠帘,穿过那缭绕的熏香,直直地看向我的父皇。我的脸上没有泪,
甚至寻不到一丝一毫的悲戚。我只是平静地,
清晰地问出了那个所有人都以为我不敢问的问题:“父皇,若儿臣不去,又当如何?
”这个问题,像一块石头投进了死水。秦渊的眼神明显地闪躲了一下,那短暂的慌乱,
没能逃过我的眼睛。随即,他便用更大的威严掩盖了过去,
声音陡然拔高:“北羯将即刻挥师南下,届时幽州失守,铁蹄踏处,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你,身为大燕长公主,食君之禄,享万民供奉,难道忍心看着我大燕子民,
因你一人而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吗?”好一个“忍心吗”。他轻飘飘地,
就将这天下安危的重担,将这百万生民的性命,悉数压在了我一个弱女子的肩上。
仿佛我若不从,便是千古罪人。我笑了。在这肃杀压抑的太极殿上,我的笑声如珠玉落盘,
清脆,却又带着冰雪般的寒意。“好,我去。”**脆利落地应下,没有半分拖泥带AI水,
没有一丝女儿家的哭闹与哀求。我清晰地看见父皇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看见母后哭倒在地,
看见太子弟弟眼中燃起绝望的火焰,也看见了林如海那张老脸上,一闪而过的、得计的微笑。
他们都以为我屈服了,以为我终究不过是个识大体、顾大局,可以被随时牺牲的棋子。
只有我自己知道。当我说出“我去”这两个字时,我的心中没有半分家国大义,
没有丝毫儿女情长。只有一盘从三年前那个血色雪夜开始,用血泪与仇恨精心布下的棋局,
终于等到了……落子的这一刻。北羯。那个让我大燕子民闻之色变的虎狼之国。
那个在三年前的幽州之战中,让我亲哥哥,前太子秦朔,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罪魁祸首!
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漫天飞雪的冬日,我等来的不是兄长凯旋的捷报,
而是一具被万马践踏、几乎辨不出人形的尸体。他的盔甲尽碎,
俊朗的面容被血污与创口覆盖,身上插着七支箭,每一支,都带着北羯特有的狼牙倒钩。
从那天起,世间再无那个会一身银甲,骑在墙头,笑着伸手问我要桂花糕吃的少年将军。
也从那天起,世间多了一个戴着温婉面具,将所有锋芒与恨意都敛入眼底的复仇者。三年来,
我散尽万贯家财,用我身为长公主所能动用的一切资源,暗中培养了一股只属于我的势力,
名曰——“天机阁”。天机阁,网罗天下奇人异士,
地理图、军事布防图;分析拓跋宏的性格弱点、北羯朝堂的派系斗争;收买边境的走卒商贩,
探听北羯的民生经济……每一份情报,都是淬了剧毒的匕首,等待着刺入敌人的心脏。
我以为,这场复仇,会是一场漫长的、需要穷尽我一生去等待的战争。却没想到,机会,
来得这么快,这么……顺理成章。和亲?不。这不是和亲。这是我的远征。我将带去的,
不是象征和平的丝绸与歌舞,而是足以打败一个国家的……阴谋与战争。
这条通往北羯龙城的路,是我为他们铺就的……黄泉路。第二章天机阁主夜凉如水,
凤仪宫内却温暖如春。皇后屏退了所有宫人,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我和她母女二人。
她紧紧拉着我冰凉的手,那双曾被誉为大燕最美的凤眸,此刻被泪水浸泡得红肿不堪。
“筝儿,是母后没用,是母后护不住你……”她反反复复,只念叨着这一句话,声音嘶哑,
充满了无力感。我反手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试图用我的体温去温暖她:“母后,
这是女儿自己的选择,您不必自责。身为皇室子女,这本就是我们的宿命。”“宿命?
什么狗屁宿命!”一向端庄得体的皇后,第一次失态地咒骂出声,“那北羯王拓跋宏,
年近五旬,性情暴虐,后宫死在他手里的女人不计其数!你父皇他……他为了那把龙椅,
竟能狠心至此!他忘了朔儿是怎么死的吗!”提到兄长秦朔,
我心中最深的那道伤疤被猛地揭开,尖锐的疼痛让我几乎窒息。
但我不能在母后面前表露分毫,她已经够痛苦了。我强忍着心中的翻腾,为她拭去泪水,
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母后,您忘了,女儿的棋艺,可是连父皇都时常称赞的。
人生如棋,焉知此行,不会是一次置之死地而后生?您要保重凤体,等女儿的好消息。
”我花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将母后安抚下来。待她沉沉睡去,我才拖着疲惫的身体,
回到了自己的寝宫——流云轩。一进门,一道黑色的影子便如同鬼魅般从房梁上悄然落下,
单膝跪在我面前,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声响。“主上。”声音清冷如冰,
正是我的左膀右臂,“天机阁”四象之首的“朱雀”,也是天机阁的副阁主,惊鸿。
“起来吧。”我褪去一身繁复华贵的宫装,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玄色劲装。镜中的少女,
眉眼依旧温婉,但那双平日里静如秋水的眸子,此刻却锐利如刀,寒光凛冽。
“一切都安排好了吗?”我一边束发,一边问道。“回主上,都已妥当。
”惊鸿递上一份薄薄的卷宗,“此次随您和亲的队伍共计三百人。其中,
一百名天机阁核心死士,已成功替换了原定的宫女、太监和护卫。他们的家人,
阁中已安排妥当,绝无后顾之忧。”“领队的振远将军李牧,三年前乃是前太子麾下左先锋,
幽州之战,他所率领的五千部众为掩护主力突围,全军覆没,他本人亦身负重伤,
拼死才从尸山血海中逃脱。属下已派人与他接触过,此人对北羯恨之入骨,
对朝廷的求和之举亦心怀不满,可以争取。”我点点头,展开卷宗。
:姓名、年龄、籍贯、家庭背景、性格弱点、武功路数、与谁交好、与谁有怨……事无巨细,
一目了然。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就是天机阁的力量,
一张渗透进大燕每一个角落的情报网。“拓跋宏那边呢?”我继续问。“北羯朝堂,
看似以拓跋宏为尊,实则暗流涌动。”惊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
“拓跋宏有三子。长子拓跋烈,乃王后赫连氏所出,勇武过人,在军中威望甚高,
但有勇无谋,性情鲁莽;次子拓跋明,其母为南朝舞姬,身份卑微,此人却最得拓跋宏宠信,
为人阴险狡诈,手段狠辣,掌管着北羯的暗部‘狼卫’,是太子殿下最主要的对手。
”“三子拓跋玉,生母早逝,体弱多病,常年闭门不出,在朝中毫无势力,看似最无威胁。
但根据我们潜伏在龙城的探子回报,此人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
或许……比他那两个哥哥更难对付。”“有趣。”我指尖轻点着“拓跋玉”三个字,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头所有人都以为是绵羊的狼,往往才是最致命的。
告诉北方的‘玄武’,让他重点关注这个拓跋玉,我要他的一切,包括他每天吃什么药,
看什么书。”“是。”惊鸿又道,“还有一事。此次负责从边境护送您前往北羯王都龙城的,
正是那位二王子,拓跋明。”拓跋明……我脑海中浮现出情报里对他的八字描述:笑里藏刀,
毒如蛇蝎。看来,这和亲之路,从踏出长安城的那一刻起,就不会太平了。
“他会是我们的第一块试金石。”我将卷宗投入一旁的鎏金火盆,
看着跳动的火焰迅速将纸张吞噬,化为灰烬。秘密,只有化为灰烬,才是最安全的。
“传令下去,”我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雕花木窗,任由冰冷的夜风吹乱我的长发,
“让所有潜伏在北羯的‘棋子’们,都准备好。棋局已开,我们……该落子了。”窗外,
风雪更甚。长安城的万家灯火,在漫天风雪中明明灭灭,如同遥不可及的梦境。我知道,
从我踏出这宫门的一刻起,我便不再是大燕那个娇生惯养的长公主秦筝。我是天机阁主,
是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行走在刀锋之上的复仇者。这条和亲之路,是我的修罗场。
而它的尽头,不是北羯的后宫,而是拓跋氏的……累累白骨,与一个倾覆的王朝。
第三章杀机初现和亲的队伍,在三日后启程。长安城正阳门外,十里长亭,
上演着一出生离死别的悲情大戏。父皇和母后亲临相送,文武百官列于两侧。
母后哭得几近晕厥,父皇则满脸沉痛,亲手将我扶上那辆极尽奢华的鎏金马车,
一番“为国分忧,不负朕望”的场面话说得情真意切。若非知晓内情,
我几乎都要为这父女情深的戏码感动了。长安的百姓,自发地夹道相送,
道路两旁挤得水泄不通。他们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同情与悲悯,有人甚至失声痛哭,
高喊着“公主千岁”。他们以为,这是大燕的耻辱,是用一个女人的血泪与青春,
换来的苟延残喘。我端坐在马车里,隔着厚厚的锦帘,听着外面隐隐传来的哭泣声和叹息声,
神色平静如古井无波。透过车窗的缝隙,我看到了人群中,太子秦枫那一身素白的身影。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或哭或叹,只是定定地望着我的马车,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
此刻却盛满了担忧、不舍与一种我能读懂的愤怒。我对他,几不可见地,微微摇头,
用口型说了两个字:安心。皇兄,等我。等我用北羯王的头颅,来祭奠你的在天之灵。
等我回来,清算这朝堂内外的所有魑魅魍魉。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
发出沉重而单调的“咯吱”声,仿佛在与这座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做着最后的告别。
出了城,队伍一路向北,气氛也随之变得肃杀。领队的振远将军李牧,是个年逾四十的汉子,
古铜色的面庞上,布满了刀劈斧凿般的风霜痕迹。他沉默寡言,治军严谨,严格按照仪程,
每日行进多少里,在哪里安营扎寨,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行至第五日,
队伍进入了雁门关地界。这里已是边陲,人烟稀少,朔风凛冽,刮在脸上如同刀割。
入目所及,皆是苍茫与荒凉。入夜,队伍在一处名为“望月”的驿站安顿下来。
我以旅途劳顿为由,拒绝了李牧将军请安的请求,早早便回了房间休息。
惊鸿为我卸下沉重的钗环,乌黑的长发如瀑般披散下来。她一边为我**着酸痛的肩膀,
一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主上,鱼儿上钩了。”我闭着眼,
慵懒地“嗯”了一声。“驿站的驿丞,半个时辰前进了一趟厨房,在我们的水源里下了东西。
是‘软筋散’,无色无味,一旦中毒,一个时辰内便会浑身酸软无力,任人宰割。
”“谁的人?”“从手法上看,应该是宫里那位的手笔。”惊鸿口中的“那位”,
自然指的是当朝贵妃,二皇子秦昊的生母。太子秦枫是我同胞弟弟,也是父皇亲立的储君。
二皇子秦昊狼子野心,一直视秦枫为眼中钉、肉中刺。贵妃想必是怕我到了北羯,万一得宠,
会成为太子的一大臂助,所以才想先下手为强,
在半路上将我这个未来的“隐患”扼杀在摇篮里。真是可笑。她的眼界,
也就只局限于这后宫的一亩三分地,和那把她儿子永远也坐不上的龙椅了。“我们的水呢?
”“早已换过。下毒的水,属下留了一壶,‘赏’给那位驿丞了。”“处理干净。
”我言简意赅地下令。“是。”惊鸿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子时三刻。万籁俱寂,
连风都停了。驿站之外,忽然响起了几不可闻的衣袂破空之声。
数十个黑衣人如夜枭般从天而降,手中的弯刀在清冷的月色下泛着森然的寒光。
他们动作迅捷,配合默契,落地无声,显然是训练有素的顶尖杀手。然而,
当他们踹开护卫们的营房时,面对的,却是空无一人的床铺。“不好!中计了!
”为首的黑衣人心中大骇,立刻发出一声短促的鸟鸣,那是撤退的信号。但,已经晚了。
“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我的声音,如寒冰般清冽,在寂静的夜色中幽幽响起,
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驿站的屋顶上,不知何时,
出现了一排手持强弓的黑甲武士。为首的,正是振远将军李牧。他身披重铠,
手持一把玄铁长弓,目光如电。他也是刚刚才被惊鸿“请”出来的。
当他看到那些黑衣杀手时,脸上的震惊无以复加。“放箭!”随着我一声令下,箭矢如蝗,
带着尖锐的呼啸,瞬间覆盖了整个院落。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在月色下绽放出妖异的花朵。
黑衣人猝不及防,阵脚大乱,很快便被从四面八方涌出的天机阁死士围困在院中,插翅难飞。
我披着一件雪白的狐裘,缓步从房间里走出。我的出现,
让正在指挥战斗的李牧将军都是一愣。他大概从未想过,这位传闻中柔弱娇贵的长公主,
竟会是这场杀戮的指挥者。我没有看他,目光直接落在了那被生擒的为首之人身上。“说,
谁派你们来的?”我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仿佛来自九幽深渊。那人是个硬骨头,
冷哼一声,将头撇向一边,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骨头还挺硬。”我笑了笑,
那笑容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分。我侧头对身边的惊鸿道,“交给你了。
我不想天亮的时候,还能听到他的声音。撬开他的嘴,我要知道所有细节。”“是,主上。
”我转身回房,将那满院的血腥与哀嚎,都关在了门外。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个道理,我从三年前兄长下葬的那一刻起,就刻进了骨子里。这一夜,雁门关的望月驿站,
注定无眠。次日清晨,队伍继续出发,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只是队伍里,
少了一个据说是水土不服、暴毙而亡的随行太监。而驿站的后院里,
则多了十几座无人祭拜的新坟。李牧将军看向我的眼神,彻底变了。那里面,
少了些许臣子对君主的恭敬,却多了几分军人对强者的探究与敬畏。他没有问任何问题,
只是在队伍出发前,对我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我明白他的意思。从此刻起,
他会真正地将我视为可以并肩作战的盟友,而非需要他舍命保护的娇贵公主。
马车驶出雁门关。关外,便是大燕和北羯的交界,
一片广袤无垠、被称作“燕返原”的三不管地带。草原之上,一支约莫千人的精锐骑兵队伍,
早已静候多时。他们军容整齐,气势彪悍,胯下的战马神骏非凡。为首的,
是一个身着银色铠甲,面容俊美却带着几分邪气的年轻男子。
他骑在一匹通体漆黑、无一根杂毛的骏马上,手中正把玩着一把镶嵌着绿松石的黄金匕首,
眼神如草原上最狡猾的鹰隼,锐利而充满侵略性。他看到了我的仪仗队,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玩味的、猎人看到猎物般的笑容。“大燕的长公主……终于来了。”他,
就是北羯的二王子,拓跋明。我们的第一次交锋,即将开始。第四章狭路相逢,
智取先机两支队伍在苍茫的燕返原上遥遥相遇。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枯草与残雪,
在空中打着旋儿,气氛肃杀得如同两军对垒的战场。拓跋明懒洋洋地一挥手,
他身后那千名北羯骑兵,齐刷刷地“唰”一声,亮出了雪亮的弯刀,
刀锋在冬日惨白的光线下,折射出令人心悸的寒芒。那股子凝如实质的杀气,瞬间扑面而来。
我方的护卫也不甘示弱,立刻拔剑相向,将我的鎏金马车牢牢护在中心,
与对方的气势分庭抗礼。李牧将军策马向前,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凝重,
沉声喝道:“来者何人?为何刀兵相向!”拓跋明轻笑一声,催动胯下神骏的黑马,
缓缓而出。他的动作优雅,姿态从容,仿佛不是在对峙,而是在自家后花园里闲庭信步。
他的目光,轻蔑地从李牧身上一扫而过,直接落在了我的马车上,声音朗朗,
却带着不加掩饰的挑衅与傲慢:“本王,北羯二王子拓跋明,奉我父王之命,
前来迎接大燕长公主。怎么,公主殿下如此金枝玉叶,是怕这草原的风沙吹皱了您的皮肤,
还是觉得我们这些粗人,不配见您的天颜?连面都不肯露一下吗?”这是**裸的下马威。
他想用这种方式,试探我的底线,挫我的锐气,让我从一开始就处于被动。我端坐车中,
并未理会他这近乎无礼的挑衅,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李牧将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握着缰绳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正欲发作,我却通过车内特制的传声铜管,对他下达了命令。
“李将军,稍安勿躁。与疯狗对吠,徒降身份。”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李牧耳中,
让他那即将喷薄的怒火,瞬间平息了下来。他有些诧异地看了马车一眼,随即勒住马缰,
依言退后半步。紧接着,在所有人,尤其是拓跋明那饶有兴致的注视下,
车帘被一只素白的手缓缓掀开。我身披狐裘,步下马车。
寒风立刻扬起我的裙摆与裘边的白毛,猎猎作响。我迎着拓跋明那审视的、毫不避讳的目光,
不闪不避,脸上绽开一个得体而疏离的微笑。“原来是北羯二王子殿下,本宫有失远迎,
还望恕罪。”我的声音柔和,却如春日薄冰,带着一丝冷意,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只是本宫有些好奇,不知北羯的迎亲之礼,是否都是这般……别开生面,需得以刀剑相迎?
”一句话,四两拨千斤,便将他置于粗鲁无礼的境地。拓跋明眼中的玩味之色更浓了。
他非但没有丝毫尴尬,反而收起匕首,朗声大笑起来,
笑声中充满了草原男儿的豪迈与不羁:“公主说笑了!我北羯儿郎,生于马背,长于沙场,
刀剑便是我们最好的朋友!今日听闻公主大驾光临,我这些兄弟们都兴奋得紧,
想让公主见识一下我北羯的雄风,并无他意,绝无他意!”好一个“绝无他意”。
他这是在告诉我,北羯崇尚武力,让我收起大燕那套温良恭俭让的虚伪礼节。“原来如此。
”我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既是如此,
那本宫也为二王子准备了一份薄礼,以示敬意,还望王子不要嫌弃。”说罢,
我轻轻拍了拍手。惊鸿捧着一个沉甸甸的紫檀木锦盒,上前几步。
拓跋明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他对自己带来的这千名精锐显然极有信心,
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身边的亲卫上前接过锦盒。他亲自打开了锦盒。
当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即便是拓跋明这样见惯了生死的人,脸色也倏然一变,
眼角难以抑制地抽动了一下。锦盒里,铺着上好的明黄锦缎。锦缎之上,
并非什么金银珠宝、奇珍异玩,而是一颗血迹未干、双目圆睁、死不瞑目的人头。
正是昨夜那个被我下令处死的杀手头领。“这是……?”拓跋明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他身后的北羯骑兵们更是个个面露怒色,握紧了手中的弯刀,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昨夜有伙不开眼的山匪,想劫我们和亲的队伍,被本宫的护卫顺手解决了。
”我仿佛没有看到他们那快要喷火的眼神,依旧笑意盈盈地看着拓跋明,语气却冰冷如霜,
“本宫想着,二王子乃北羯战神,想必最欣赏的就是悍不畏死的勇士。这颗人头,虽是匪首,
倒也算有几分骨气,便赠予王子,以作消遣之物。也算是,为王子殿下即将到来的赫赫战功,
提前贺喜了。”我这是在警告他,也是在回敬他。我知道昨夜的刺杀与他无关,
但我要让他明白,我秦筝,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想动我,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我不仅能杀人,还能笑着将人头当成礼物送出去。拓跋明死死地盯着我,足足有十息的时间。
他身后的骑兵们已经开始躁动,只待他一声令下,便会冲杀过来。然而,他却忽然笑了。
他挥手让人面不改色地收起那颗人头,重新看向我,那双锐利的眸子里,
第一次多了几分真正的、棋逢对手般的兴趣。“好!好一个大燕长公主!
”他一连说了两个“好”字,声音里充满了欣赏,“这份礼物,本王很喜欢!看来,
这趟护送之旅,不会像本王想象中那么无聊了。”他不再剑拔弩张,
反而十分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公主,请吧。王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父王他老人家,可是等急了。”我微微颔首,不卑不亢地转身,登上马车。
两支队伍合二为一,在拓跋明骑兵的“护送”下,继续向北羯王都进发。我知道,
这只是一个开始。拓跋明此人,心机深沉,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接下来的路,
只会更加艰险,更加步步惊心。入夜,队伍在一处背风的山谷安营。我和拓跋明的营帐,
被刻意安排在了最中心的位置,相隔不过百步,互为犄角,也互为监视。半夜,
我正就着烛火,研究着一张从天机阁传来的北羯军事布防图,惊鸿忽然如鬼魅般闪身进来。
“主上,拓跋明来了。”我眉毛一挑,放下手中的图纸,用一本书将其盖住:“哦?
他来做什么?是来还礼的吗?”“他提了一壶酒,说是要为白日之事,向您赔罪。”赔罪?
我冷笑。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他这是试探不成,要改用怀柔之策,想探我的虚实了。
“让他进来。”片刻后,拓跋明提着一个精致的银酒壶,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换下了一身冰冷的铠甲,只穿着一件玄色的貂皮长袍,领口和袖口镶着雪白的狐毛,
衬得他那张本就俊美的脸庞,少了几分白日的杀伐之气,多了几分贵公子的不羁与邪魅。
“深夜到访,唐突之处,还望公主海涵。”他将酒壶放在桌上,自顾自地找出两个杯子,
倒了两杯酒,酒色澄黄,香气醇厚,是上好的马奶酒。他将其中一杯,推到我面前。
“只是本王心中实在过意不去,白日里那般阵仗,想必是惊扰了公主。本王自罚三杯,
向公主赔个不是。”说罢,他便真的端起自己的酒杯,一连三杯,一饮而尽,动作豪迈,
滴酒不洒。“二王子言重了。”我端起酒杯,放在鼻尖轻嗅,却没有喝,“两国交界,
龙蛇混杂,王子谨慎一些,也是人之常情。本宫若是受了惊,
岂非显得我大燕女子太过小家子气?”“公主果然大度!”拓跋明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那眼神,仿佛要将我看穿,“不过,本王更好奇的是,公主是如何得知,昨夜那批杀手,
与本王无关?又或者说,公主又是如何断定,你送我的那份‘薄礼’,就一定与我无关呢?
”他果然还在试探我。我轻轻晃动着酒杯,看着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荡漾出好看的涟漪,
并不急着回答,而是反问道:“王子殿下既知昨夜驿站有变,却未曾派人探查,
也未曾对我这‘幸存者’多问一句,只是在今日摆开阵仗,名为迎接,实为**。
这难道不是在告诉我,昨夜之事,你早已了然于胸,只是想看看,我这长公主,
是否如传闻中那般,只是个徒有其表的花瓶罢了?”我的话,让他脸上的笑容,
有了一瞬间的凝固。“王子殿下,”我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我都是聪明人,有些事,
不必说得太透。你试探你的,我自保我的。我们各凭本事,不是很有趣吗?
”我们两人四目相对,营帐内的空气,仿佛有无形的电光在激烈碰撞。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心理博弈。谁先移开视线,谁先露出破绽,谁就输了。良久,
拓跋明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那笑声比白日里更加畅快:“有意思,真有意思!秦筝,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有趣一万倍!”他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态度轻佻,却也意味着,
他开始将我从一个“和亲公主”的符号,当成一个平等的、值得他正视的对手。
“本王开始有些期待了,”他拿起酒壶,又为自己斟满一杯,一饮而尽,
“期待你嫁到我们北羯之后,会给那座死气沉-沉的王都,带来怎样的惊喜。
”我将那杯始终未曾碰过的酒,放回桌上,站起身。“惊喜,或是惊吓,
那就要看……王子殿下,如何表现了。”第五章草原惊变,生死一线与拓跋明同行,
是一场无声的、永不休止的较量。他看似豪迈不羁,实则心细如发,
时常在言谈举止间布下精妙的陷阱,试图窥探我的虚实,挖出天机阁的蛛丝马迹。而我,
则始终戴着那张温婉和顺的面具,见招拆招,将所有机锋都化解于无形。我们的队伍,
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表面上风平浪静,底下却暗流涌汹涌,杀机四伏。
我麾下的天机阁死士,与拓跋明的贴身狼卫,在暗中已经交锋了数次,互有损伤,
但谁也奈何不了谁。明面上,依旧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心照不宣的合作姿态。
这种危险的平衡,在进入北羯境内第三天的时候,被一场突如其来的血腥风暴,彻底打破了。
那一天,我们行至一处名为“狼嚎谷”的险峻峡谷。峡谷两侧是高耸入云的峭壁,
如被巨斧劈开一般,只有中间一条狭窄的、仅容两辆马车并行的通道。
这里是前往北羯王都龙城的必经之路,也是一处天然的、绝佳的伏击地点。“主上,有埋伏。
”惊鸿的声音在我耳边低语,带着一丝凝重。我掀开车帘一角,向外望去。时值黄昏,
残阳如血,将整个山谷染上了一层诡异的、令人不安的血红色。山壁上怪石嶙峋,
在夕阳的映照下,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仿佛有无数妖魔鬼怪潜伏其中。“让李将军传令,
全军戒备,收缩阵型,加速通过。”我当机立断。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我们的队伍行至峡谷最狭窄的中央地带时,前后两端的通路,
忽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滚落的巨石和圆木,瞬间将我们的去路和退路,彻底堵死!
我们,成了瓮中之鳖。紧接着,两侧的峭壁之上,密密麻麻地出现了无数人影。
他们弯弓搭箭,箭尖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淬了剧毒的、幽蓝色的光芒。为首的,
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的蒙面人。他站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们,
发出一阵沙哑而刺耳的冷笑。“拓跋明,秦筝,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拓跋明的脸色,
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策马来到我的车驾旁,将我护在身后,
抬头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可知我是谁!在此地伏击王族仪仗,乃是灭族的大罪!
”“我们当然知道你是谁。”那黑袍人笑道,声音里充满了不屑,“我们杀的,
就是你这个北羯的二王子!”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挥手!“放箭!”霎时间,箭矢如蝗,
遮天蔽日,带着尖锐的、撕裂空气的呼啸声,向我们倾泻而下。“结阵!举盾!防御!
”李牧将军和拓跋明几乎同时下令。训练有素的护卫们迅速反应过来,以我的马车为中心,
举起厚重的盾牌,结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圆形盾阵。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于耳,
那是箭矢撞击在盾牌上的声音。火星四溅,不断有箭矢穿透盾牌的缝隙,射中我们的士兵。
战马的悲鸣声、士兵中箭后的惨叫声和痛苦的哀嚎声,响成一片,这里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拓逼明一边挥刀格挡着漏网之鱼,一边对我高声喊道,
“他们的箭矢上都淬了剧毒,擦着就伤,挨着就亡!我们会被活活耗死在这里!
”我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目光飞快地扫过峭壁上的伏兵,冷静地分析道:“他们的目标是你,
但也不会放过我。这伙人装备精良,箭法精准,配合默契,绝非普通的马匪草寇。
”“是大哥的人。”拓跋明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除了他,没人有这个胆子,
也没这个能力,调动这么多的精锐弓箭手在这里伏击我!”拓跋烈?
那个传闻中有勇无谋的长子?我心中闪过一丝疑虑。以拓跋烈的性格,
他更喜欢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对决,用这种下三滥的伏击手段,不像是他的风格。这件事,
恐怕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你有办法突围吗?”我隔着车窗问拓跋明。
他看了一眼峭壁那近乎垂直的高度,眼中闪过一丝绝望,摇了摇头:“山太高,也太陡,
我们冲不上去。除非……”他的目光,忽然定格在峡谷一侧,
一处被藤蔓遮掩的、黑漆漆的山洞上:“除非能从那里找到出路。”那个山洞,幽深黑暗,
不知通向何方,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兽之口,充满了未知的危险。“我去探路!
”拓跋明当机立断,没有丝毫犹豫,“你们在这里顶住!只要我还活着,
就一定会回来救你们!”“不行!”我立刻否决了他这个看似英勇实则愚蠢的决定,
“你是主帅,你一走,军心必乱!而且,谁知道那山洞里有什么未知的危险?你这是去送死!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死吗?”拓跋明第一次对我露出了急躁的情绪,
他的额头上满是汗水,俊美的脸上也沾染了血污。我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站了出来。
那一瞬间,数支箭矢呼啸着向我射来,拓跋明脸色大变,想也不想地挥刀将我护在身后,
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我的大部分视线。长刀舞动如风,将箭矢尽数格开。“回车里去!
你想死吗?”他对我怒吼道。我没有理会他,只是沉声对所有人说道:“我去。”“你?
”拓跋明和李牧将军同时惊呼出声,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主上,不可!
太危险了!”惊鸿也急忙劝阻。我摆摆手,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所有人都听我说。
敌人在高处,我们在低处,目标太大,一旦移动,立刻会成为活靶子。我带着惊鸿,
两人目标小,反而更容易潜入那个山洞。”我看着拓跋明和李牧,
一字一句地说道:“李将军,拓跋王子,我需要你们在这里,不惜一切代价,
为我争取一炷香的时间。找到出路,我们都能活。找不到,我们一起死。
这是我们……唯一的生路。”我的话,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拓跋明定定地看着我,
那双总是带着算计与邪气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纯粹的震惊。他大概从未想过,
一个被他视为笼中雀、可以随意拿捏的和亲公主,竟有如此胆魄与决断。“好。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他从腰间解下一把通体乌黑、造型奇特的软剑,
递到我面前,“拿着防身。记住,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如果你回不来,
本王……会为你杀光他们,为你报仇。”我接过那把入手微沉的软剑,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对惊鸿使了个眼色,我们二人趁着盾阵遮蔽,如两只最灵巧的夜猫,悄无声-息地,
冲向了那个代表着未知生死的……山洞。第二卷:北羯风云,龙城暗战第六章洞中玄机,
意外发现山洞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仿佛连接着另一个世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混合着潮湿腐朽与土腥的气味,
脚下是湿滑的苔藓和不知名的碎石,一不小心就会滑倒。惊鸿划亮了火折子,
微弱的橘色光亮,在无边的黑暗中倔强地撑开一小片天地,也照亮了我们前行的路。
这是一个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复杂的天然溶洞,洞壁上是千奇百怪的钟乳石,四通八达,
岔路极多,像一个巨大的、毫无规律的地下迷宫。“主上,
您说这真的是大王子拓跋烈的手笔吗?”惊鸿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一边压低声音问道。
“不像。”我摇头,一边走,一边用软剑的剑尖,在每一个岔路口的石壁上,
留下一个只有天机阁成员才能看懂的微小记号,“拓跋烈虽然鲁莽,但他终究是军人,
行事光明磊落,更崇尚正面击溃对手。用淬毒的箭矢进行伏击,这种阴狠的手段,
不像是他的作风。而且,伏击王子,形同谋逆,一旦败露,他身为长子,
将第一个被父王清算,这个代价,他承担不起。”“那会是谁?
”“或许……是那个我们一直认为最无害的三王子,拓跋玉。”我沉吟道,
脑中飞快地闪过关于他的所有情报,“也或许,是另有其人,想借此机会,挑起北羯的内乱。
”我们在洞中小心翼翼地穿行,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谨慎。大约走了一刻钟,
一阵隐约的水声从前方传来。我们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走近一看,
是一条宽约三丈的地下暗河。河水湍急,卷着白色的泡沫,不知流向何方。而在河的对岸,
竟然有几点微弱的火光在幽暗中闪烁!我和惊鸿对视一眼,立刻熄灭了火折子,屏住呼吸,
迅速隐蔽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借着那微弱的火光,我们看到,河对岸有几个人影正在交谈。
由于距离太远,又有水声的干扰,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但从他们彪悍的身形和手中的武器来看,正是外面那些伏兵的同伙。看来,这个山洞,
不仅是通道,更是他们的巢穴。“怎么办,主上?”惊鸿低声问,已经握住了腰间的短刃。
“等。”我低声道,眼神冷静得可怕,“等他们放松警惕。我们的人在外面撑不了太久,
我们没有时间硬闯。”我们耐心地在冰冷的岩石后等待着,如同最顶尖的猎手。
不知过了多久,河对岸的几个人似乎完成了交接,其中两人提着武器,
顺着河岸向上游巡逻而去,剩下的两人则原地坐下,从怀里摸出酒囊,开始旁若无人地喝酒。
机会来了。我从怀中取出一个早已备好的、比手指还细的小竹管,
对准那两个正在喝酒的岗哨,将体内的气息汇聚于丹田,轻轻一吹。
两支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光芒的银针,无声无息地划破黑暗,
精准地没入了他们毫无防备的后颈。那两人几乎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身体一软,瘫倒在地,
手中的酒囊滚落一旁。“走。”我低喝一声,带着惊鸿,毫不犹豫地趟过冰冷刺骨的河水,
迅速来到对岸。解决了岗哨,我们没有停留,继续向着洞穴深处摸去。越往里走,空间越大,
空气也越发浑浊。最后,我们来到了一个足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巨大天然石窟之中。石窟里,
火把通明,将整个洞穴照得亮如白昼。数百名伏兵正在这里休整,
磨刀的、擦拭弓箭的、喝酒赌钱的,一片嘈杂。而在石窟的最里面,一处地势稍高的石台上,
我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一个身着我们大燕文士服饰的中年男子,
正和一个身材高大的、同样是黑袍蒙面的人站在一起,似乎在低声商议着什么,
脸上还带着一丝谄媚的笑容。虽然只是一个侧影,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我二哥,二皇子秦昊的门客,赵贤!那一瞬间,我如遭雷击,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我瞬间明白了。这场伏击,根本就不是北羯的内斗!
这是我大燕的二皇子秦昊,勾结了北羯的某个势力,想要将我,和前来迎接我的拓跋明,
一同葬送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好一招一石二鸟,借刀杀人!如果我和拓跋明都死了,
和亲失败,北羯必然震怒,再次挥师南下。届时,边关战事再起,
他秦昊便可以趁机在朝中安插亲信,掌控军权,为他谋夺太子之位,扫清最大的障碍!
为了那个位子,他竟然不惜勾结外敌,出卖自己的亲姐姐!何其狠毒的心,何其阴险的计!
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甲因为过度用力,深深地陷入了掌心,渗出血来,我却毫无知觉。
“主上?”惊鸿感受到了我情绪的剧烈波动,担忧地握住了我的手臂。我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从滔天的愤怒中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我必须想办法,
将这个惊天的阴谋公之于众,同时,还要找到离开这里的路。
我强迫自己冷静地观察着石窟的地形。这里只有一个出口,就是我们进来的地方。
想要从正面突围,无异于以卵击石。我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石窟顶部,
一个离地约十丈高、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小小通风口上。那里,透出微弱的、来自外界的光亮。
那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惊鸿,”我用从未有过的凝重语气低声道,“看到那个通风口了吗?
”惊鸿抬头望去,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图,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需要你,
想尽一切办法,制造混乱,吸引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后,我从那里爬出去,搬救兵。
”“不行,主上!”惊鸿立刻低声但坚决地反对,“太危险了!要去也是属下去,
您留在这里!”“这是命令。”我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股森然的寒意,
“你是天机阁最好的刺客,你的任务是制造混乱,而不是杀人。而我,必须活着出去,
揭穿这一切。我若死了,我们所有人的牺牲,都将毫无意义。”我看着她,
郑重地说道:“惊鸿,记住,你的任务是制造混乱,越大越好,然后……保护好自己,
等我回来。”惊鸿的眼眶瞬间红了。她跟了我三年,从事情报、暗杀,经历过无数生死,
却从未见我如此安排过。她知道,这已是九死一生的局面。“属下……遵命。
”她最终还是单膝跪下,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此刻写满了决绝。我们约定好,
以三声短促的鸟鸣为号。我深吸一口气,将心一横,开始手脚并用,借助岩壁上凸起的石块,
向上攀爬。而在我开始行动的同一瞬间,惊鸿,则如一道离弦的、黑色的闪电,
义无反顾地冲向了石窟中央的火堆,她的目标,是那个正在和赵贤交谈的……黑袍首领。
第七章生死一线,绝境求生“有刺客!”一声凄厉的嘶喊,如同一滴滚油滴入沸水,
瞬间引爆了整个石窟。惊鸿的身法快如鬼魅,她没有选择硬拼,
而是将天机阁的轻功发挥到了极致。她如同一只黑色的蝴蝶,在数百名伏兵的围堵中穿梭,
手中的短刃在火光下划出一道道致命的弧线。她的目的非常明确,不是杀人,
而是制造最大的混乱。她时而挑翻火盆,让燃烧的木炭四处飞溅,
引燃草堆;时而割断悬挂武器的绳索,让刀剑“哗啦啦”地掉落一片;时而用巧劲击打岩壁,
造成小范围的落石……伏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阵型大乱,
纷纷拔刀去围堵这个神出鬼没的刺客。趁此机会,我手脚并用,如同一只壁虎,
紧贴着冰冷湿滑的岩壁,奋力向上攀爬。岩壁近乎垂直,又布满苔藓,
好几次我都险些失手滑落。冰冷的岩石磨破了我的手指,锋利的石棱划破了我的掌心,
鲜血直流,但我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爬上去,活下去。
我不能死在这里。兄长的血海深仇还未得报,天机阁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秦昊那个畜生还逍遥法外,母后和枫儿还在等我回去。我绝不能死!强烈的求生意志,
化作无穷的力量,支撑着我不断向上,再向上。下方的喊杀声、怒骂声、惨叫声越来越激烈。
我能听到惊鸿因为受伤而发出的闷哼声,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
痛得无法呼吸。但我不能回头,更不能停下。回头,我们两个都得死。
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终于,在体能几乎耗尽的前一刻,我摸到了通风口的边缘。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把拓跋明给我的软剑咬在嘴里,然后猛地一蹬岩壁,
翻身爬了进去。通风口极为狭窄,仅容一人勉强匍匐通过。我拼命地向前蠕动,
锋利的石壁划破了我的衣衫和皮肤,**辣地疼,仿佛在凌迟。不知爬了多久,
久到我几乎要在这窒息的黑暗中绝望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是出口!
我心中一喜,爆发出最后的潜力,加快了速度。当我从洞口钻出来的时候,
才发现自己正身处狼嚎谷顶部的另一侧。冰冷的夜风,夹杂着雪花,猛地灌入我的口鼻,
我贪婪地呼吸着这来之不易的自由空气,才感觉到浑身冰冷,精疲力尽。我不敢有片刻停留,
立刻辨明方向,不顾一切地向着谷口的方向狂奔而去。一炷香的时间,早已过去。
不知道李牧和拓跋明他们,是否还撑得住。当我跑到谷口时,借着月色,
正看到拓跋明的狼卫和我的护卫们结成的盾阵,已经在箭雨下摇摇欲坠,死伤惨重。
而在他们对面,一支人数更多的骑兵队伍,正与伏兵们形成对峙之势。那支骑兵的旗帜上,
在月光下绣着一个龙飞凤舞的“烈”字。是拓跋烈的军队!看来,他是收到了消息,
前来救援了。我心中稍安,立刻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呼喊:“李将军!拓跋王子!我在这里!
”我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显得格外清晰。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他们看到我衣衫褴褛、浑身是血、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都惊呆了。“公主!
”李牧将军第一个反应过来,又惊又喜,策马向我奔来。拓跋明也紧随其后,
他的盔甲上沾满了血迹,眼神里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当他看到我手中的那把属于他的软剑,
又看到我满是鲜血、指甲翻卷的双手时,那双总是充满算计的眸子里,
第一次流露出了极为复杂的情绪。“你……还活着。”他翻身下马,走到我面前,
声音竟有些沙哑。“我不仅活着,还给你们带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我扶着膝盖,
剧烈地喘息着,指着狼嚎谷深处,一字一句地说道,“伏击我们的,
根本不是拓跋烈王子的人!而是我大燕的二皇子秦昊,勾结了北羯内部的叛徒,
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拓跋烈的军队中,
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面容刚毅的年轻将领,策马而出。他就是北羯的长子,拓跋烈。
他走到我面前,浓眉紧锁,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你说是秦昊?可有证据?
”“证据就在山洞里!”我指向我刚刚爬出来的那个洞口,“那个叫赵贤的文士,
就是秦昊的心腹!还有惊鸿,我的贴身侍女,为了掩护我突出重围,现在还被困在里面,
生死未卜!”拓跋烈和拓跋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滔天的震惊和愤怒。
无论他们兄弟如何内斗,都绝不容许外人插手,更何况是这种卑劣的手段。“来人!
”拓跋烈当机立断,没有丝毫拖沓,对着身后的军队下令,“分出一半人马,跟我进洞,
剿灭叛党,营救公主侍女!其余人,封锁狼嚎谷所有出口,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去!
”“我也去!”拓跋明立刻说道,眼中杀气腾腾。“我也去。”我同样坚定地开口,
声音虽弱,却不容置疑。“你疯了?”拓跋明瞪着我,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急,“你现在需要立刻休息!”“惊鸿还在里面,
我必须亲眼看到她安全。”我甩开他的手,态度坚决,“而且,那个山洞如同迷宫,
只有我记得路。那个赵贤,也只有我认识。我必须去。”拓跋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有赞赏,有钦佩,最终,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们三人,带着一支最精锐的部队,
没有片刻休整,再次杀回了那个生死一线的山洞。这一次,攻守之势,异也。我们是猎人,
而他们,是无路可逃的猎物。第八章因祸得福,达成同盟当我们如猛虎下山般冲进石窟时,
里面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眼前的景象,让即便是杀人如麻的拓跋兄弟,都为之动容。
惊鸿浑身是血,如同一尊浴血的女战神,被剩下的几十个伏兵围在中央。
她身上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左臂甚至不自然地垂着,显然已经骨折。
但她依然屹立不倒,右手紧握着那把已经卷刃的短刀,每一次挥出,都必然会带走一条性命。
在她的脚下,已经躺了不下三十具尸体。那个黑袍蒙面人,正捂着自己不断流血的右臂,
气急败坏地指挥着手下做最后的围攻。而那个来自大燕的文士赵贤,则吓得屁滚尿流,
躲在角落里的一块大石头后面,瑟瑟发抖。“给我杀!”拓跋烈一声怒吼,声如奔雷,
他身先士卒,挥舞着一柄巨大的开山斧,如同一辆横冲直撞的战车,
瞬间冲散了伏兵的包围圈。拓跋明也紧随其后,他的刀法比拓跋烈更加刁钻狠辣,
长刀挥舞得密不透风,招招都攻向敌人的要害。有了这支生力军的加入,
本就疲惫不堪的伏兵们,瞬间溃不成军,在绝望中被一一斩杀。我没有参与战斗,
而是第一时间冲到惊鸿身边,扶住了她那摇摇欲坠的身体。
“主上……属下……幸不辱命……”她看到我,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说完这句话,
便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晕了过去。“惊鸿!”我大喊一声,立刻为她点穴止血,
从怀中掏出天机阁特制的金疮药,不顾一切地为她处理伤口。另一边,
那个黑袍人见大势已去,眼中闪过一丝绝望,转身就想从石台后的一条暗道逃跑。“想走?
没那么容易!”拓跋明冷笑一声,一个飞身跃起,凌空一脚,狠狠地踹在他的后心。
黑袍人惨叫一声,如断线的风筝般飞出,重重地摔在地上。拓跋明紧跟而上,冰冷的长刀,
瞬间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拓跋明毫不留情地,一把揭开了他的面罩。面罩下,
是一张苍白而阴鸷的脸,眼神里充满了怨毒。“是你?!巴图!
”拓跋明和拓跋烈同时惊呼出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我抬头看去,虽然不认识此人,
但从两位王子的反应来看,此人的身份,定然非同小可。“他是谁?”我沉声问道。
“他是禁军副统领,巴图!”拓跋烈咬牙切齿地说道,“是父王最信任的心腹之一!
”一个禁军副统领,竟然会是叛徒。这个消息,比秦昊的背叛,
更让两位王子感到震惊和后怕。而那个被吓破了胆的赵贤,
早已被士兵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来。他跪在地上,涕泪横流,为了活命,将秦昊的所有计划,
以及如何与巴图联络的细节,和盘托出,竹筒倒豆子一般,没有丝毫保留。人证物证俱在,
秦昊勾结北羯内奸,谋害和亲长公主与迎亲王子的滔天大罪,已是板上钉钉。
我看着眼前这充满戏剧性的一幕,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无尽的冰冷。这一次,
我们虽然化险为夷,但代价是何等惨重。我的仪仗队,死伤过半。惊鸿身受重伤,生死未卜。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回到营地,随军的军医立刻为惊鸿进行了诊治。万幸的是,
惊鸿的伤口虽多虽重,却都奇迹般地避开了所有要害。只要好生休养,并无性命之忧。
我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拓跋烈和拓跋明两兄弟,
也因此次并肩作战、共历生死,暂时放下了彼此的成见,关系缓和了不少。入夜,
拓跋烈亲自来到我的营帐。“今日之事,多谢公主。”他是个直性子,不善言辞,
开门见山地说道,“若非你及时送出消息,并以身犯险,我和二弟,
恐怕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这份恩情,我拓跋烈记下了。”“王子客气了。
我们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平静地回答。“父王那边,
我会亲自去解释。至于你那个好二哥……”他眼中闪过一丝浓烈的杀气,“等我处理完家事,
定会向大燕,为公主讨一个说法!”我摇摇头,语气淡漠却坚决:“这是我们大燕的家事,
就不劳大王子费心了。我自己的仇,习惯自己来报。”拓跋烈见我态度坚决,也不再多言。
他留下了一些北羯王室专用的顶级伤药,便告辞离去。他走后不久,拓跋明又来了。
他没有像拓跋烈那样客套,而是直接坐到了我的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然后定定地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秦筝,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开门见山地问,
声音里带着一丝探究。“大燕长公主,你的未来皇嫂。”我回答得滴水不漏。“不。
”他摇头,目光锐利,“大燕的公主,绝不会有你这样的身手,
更不会有你这样的胆识和谋略。你藏得很深,深到让本王都感到害怕。”我笑了笑,
不置可否。“你救了我一命,也顺便救了拓跋烈一命。”他忽然说道,“从今天起,
我们之前那些小打小闹的恩怨,一笔勾销。我拓跋明,欠你一个人情。”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能让拓跋明这样心高气傲、睚眦必报的人,说出“欠人情”这三个字,其价值,
远胜过任何金银财宝。“我很好奇,”我换了个话题,反客为主,
“你似乎……并不怕我知道你们兄弟相争之事。在你们北羯,这难道不是禁忌吗?”“禁忌?
”拓跋明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苍凉和野性,“在我们草原,从来没有禁忌。
我们崇拜强者,信奉弱肉强食。父王老了,我们兄弟三人,谁能最终坐上那个位子,
靠的是自己的本事,而不是像你们南朝那样,靠虚伪的谦让和嫡长子继承的腐朽规矩。
”他的坦诚,让我对他有了一丝微末的改观。或许,我们并非不能成为……真正的盟友。
“二王子,”我看着他,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我想和你,
做一笔真正的交易。”第九章魔鬼的交易拓跋明的营帐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坐在主位上,那张总是挂着邪气笑容的俊美脸庞,此刻却是一片冰冷。他没有看我,
只是专注地用一块锦布,一遍遍擦拭着他那把沾染了血迹的长刀,动作缓慢而充满了压迫感。
“交易?”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嘲讽,“大燕的长公主,你现在自身难保,
你的侍女重伤垂危,你的国家视你为弃子。你凭什么,跟本王谈交易?”“就凭我能给你,
你最想要的东西。”我毫不畏惧地迎上他锐利的目光,走到他对面坐下,
为自己倒了一杯尚有余温的茶水,“比如,那个让你大哥拓跋烈,永远也坐不上的王位。
”他擦拭刀身的动作,猛地一顿。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眸子,像两口幽深的寒潭,
死死地将我锁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当然知道。”我浅呷一口茶,
润了润干裂的嘴唇,任由那苦涩的茶水滑入喉咙,激起一丝清明,“大王子拓跋烈,
勇武有余,谋略不足,但他背后,站着的是整个赫连部,是你父王也要忌惮三分的外戚势力。
你拓跋明,虽然手握狼卫,深得君心,但出身微贱,根基尚浅。你们二人,看似势均力敌,
实则不然。一旦你父王百年,没有了君王的宠信作为倚仗,你猜,赫连部和拓跋烈,
会如何对付你?”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他最敏感的神经上。
拓跋明的脸色,一寸寸地沉了下去。“你想说什么?”“我想说,我们可以合作。
”我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我可以帮你,对付拓跋烈,扳倒赫连部。
我所拥有的,不仅仅是你看得见的这些。我的智慧,我的谋略,以及……你看不见的力量,
足以成为你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条件呢?”他冷冷地问。聪明人之间的谈话,
从来不需要拐弯抹角。“我的条件很简单。”我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我要你动用狼卫的所有力量,帮我彻查一件事——三年前,
幽州之战的全部真相。我要知道,那一战的每一个细节,我兄长秦朔,究竟是如何战死的。
是谁,泄露了我军的行军路线;是谁,在背后,与北羯里应外合!”拓跋明闻言,
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显然没想到,我提出的条件,竟是这个。“那是我们北羯的辉煌战绩。
”他玩味地勾起嘴角,“你这是要本王,帮你挖自己国家的墙角?”“是又如何?
”我毫不退让地与他对视,“你我都很清楚,我们这种人,从来没有国家,只有利益。
你的利益是王位,我的利益是复仇。我们各取所需,公平交易。”营帐内,
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篝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和我们二人之间,
那紧张到极致的呼吸声。拓跋明站起身,开始在营帐内来回踱步。他高大的身影,
在火光的映照下,投下巨大的、摇曳的影子,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兽,正在权衡着利弊。
良久,他停下脚步,重新坐到我的面前。“好。”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我答应你。
但是,本王也有一个条件。”“你说。”“我要你,在我需要的时候,无条件地,
为我出谋划策。”他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的灵魂看穿,“本王要知道,
你那颗漂亮的脑袋里,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而且,在合作期间,你的人,
作为一名喜欢[标签:小说类型]小说的爱好者,我常常遇到两类问题:有些小说情节流转匆忙,感情线若有似无;而另一些则显得剧情矫揉造作,让人难以接受。然而,读完《和亲路上,我灭了一个国家》,我发现这本书既没有流于俗套,又没有牺牲感情线来服务剧情。作者青梧泉水在文笔上表现出色,流畅的叙述让人回味无穷。尤其是那些美好的小段子,如细水长流般温馨隽永,散发着令人陶醉的情感。我不禁要给它五颗星的评价!
青梧泉水的作品总是让人眼前一亮。在《和亲路上,我灭了一个国家》中,他展现出了极高的文笔技巧和深厚的人性洞察力。
《和亲路上,我灭了一个国家》是一部让人爱不释手的作品。从章节设计到情节设置,再到主角的塑造,每一环都吸引着我,让我无法停下阅读的脚步。
秦筝秦渊在《和亲路上,我灭了一个国家》中的表现令人难以忘记。他独特的性格和丰富的内心世界,让我深深地被吸引。在后续的剧情中,他的发展让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