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小姑还拿他当小孩呢。」

江漾出声替我解围。

其实我跟宋非晚并不熟。

从小到大除了两家的日常来往，还有跟宋屹川相关的事外，也没什么别的交流。

我干巴巴道谢：

「谢谢小姑。」

宋非晚也不理，脱下的羊绒大衣随意搭在臂弯处，起身往外走。

众人立刻跟上她。

人群最后，许羡妤忽地拉住我的衣袖，以极低的声音略带质问道：

「你对宋非晚脸红什么？」

我甩开她的手冷冷道：

「关你什么事？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

她眉头紧蹙：

「以姐姐的关心不行吗？我提醒你，宋非晚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

恋爱两年，牵手拥抱接吻，除了上床什么都做了，现在回归姐姐的身份？

我亲姐江漾就前面呢，用得着她关心么？

我深呼吸一口气，尽力控制声音：

「我亲姐都没说什么呢，你算哪门子姐姐？」

许羡妤一怔，但很快神情便恢复如常：

「离她远一点，还有…希望你不要把我们俩的事说出去。」

搞半天拉住我就是为了这个。

怕我跟宋非晚走太近了，把我们这段地下恋告诉她，影响她追人家侄子？

我看着她有些闪躲的眼神，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为自己感到不值。

庆幸逐渐替代悲伤，还好在她身上只浪费了两年。

「你放心，我不会说，毕竟我是真的…」

毕竟我是真的胆小鬼。

我们在同一个圈子里，两家父母往来甚密，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姐又把她当最亲的闺蜜。

说出来难免伤了两家和气。

可没等我说完，她却眸光炽热，出声打断：

「我就知道你是真的很喜欢我，如果屹川不回国，我真的想过和你好好在一起，可他回来了。

「阿湛，当初我和你在一起就是因为你这份喜欢，我就像你爱我一样爱着屹川，你能理解我的，对么？」

她目光炯炯，像是在等待我肯定的回答。

可我理解不了。

爱一个人时，怎么能分出心思来和别人谈恋爱呢？

看着她的脸，我忽然连句指责都不想给她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今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我扔下她，小跑着跟上江漾。

宋屹川说吃了三年西餐，大晚上闹着非要去吃川菜。

江漾最近受伤忌口，我们就先回家了。

路上她忽然问我：

「你跟小姑很熟？她看你的眼神有些奇怪。」

我一愣，又想起阳台上她瘦削的身影。

看见花园里那一幕，就像小孩之间的情爱把戏，她可能会觉得有些好笑吧。

我摇摇头：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她说过的话还没你和她说过的多呢。」

「那倒也是，你离她远点。」

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怕宋非晚。

我刚想问江漾，但她表情凝重，我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回到家，我登陆社交账号，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这是和许羡妤在一起后用来记录恋爱日常的小号。

写下那些文字时，我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而如今再看，只觉得嘲讽。

【今天跑我姐房间请教作业，其实我都会写，但是就是想她一面，她好温柔，还揉了揉我的头发，知识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啊啊啊啊啊她问我要不要试一试，当然要试！我本来以为自己要暗恋一辈子的，没想到有一天真能守得云开见日出。】

【晚上给她打电话，那头有些嘈杂，我还听到了我姐的声音，说什么姐妹局接什么男人的电话，她笑着骂了句滚，然后好温柔地跟我道晚安，救命。】

【她送了好多花，虽然不是我喜欢的铃兰，但我要把他们养得漂漂亮亮的，只要是她送的我都喜欢！】

【她说恋爱两周年就公开啦！我本来想做个视频纪念的，可翻了翻，我们竟然连张合照都没有，她说她不喜欢拍照。】

……

现在想想，她是害怕留下恋爱的证据吧。

我看完，注销账号。

一碗夹生的米饭，我咽了又咽，终于还是舍得吐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