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留下离婚协议书消失那天，顾亦沉给我打了三十个电话。我赶到时，

他正抱着发高烧的儿子，像一尊绝望的雕塑。「冬冬，」他声音沙哑，「帮我，

我们不能没有你。」他以为我还会像过去十年一样，随叫随到，为他们家当牛做马。

可他不知道，我的心，早就在一次次失望中，冷了，硬了。「顾亦沉，她是你的妻子，

孩子是你的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1催命电话电话**像催命符一样响起时，

我正在为一份明天就要交的策划案做最后的收尾。屏幕上「顾亦沉」三个字，让我心头一紧。

他从不主动给我打电话，除非是苏曼又闹了什么天大的脾气，需要我这个「灭火器」

闺蜜去救场。我划开接听，还没来得及开口，他沙哑又急切的声音就穿透了听筒。「冬冬，

你快来我家一趟！快！」电话背景里，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让我心脏骤缩。

我抓起外套就冲出了门。十五分钟后，我推开他家虚掩的门，客厅里一片狼藉。

顾亦沉抱着满脸通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儿子念念，像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雕塑，

眼神空洞。茶几上，一张信纸被风吹得微微晃动。是苏曼的字迹，龙飞舞凤，

带着她一贯不管不顾的潇洒。「亦沉，我们离婚吧。这种一眼望到头的生活，我受够了。」

短短两行字，没有解释，没有留恋。我看着那张纸，

再看看手足无措的顾亦沉和哭得快要背过气的孩子，心里竟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这一天，

我早就预料到了。「她人呢？」我问，声音平静得不像话。顾亦沉猛地抬头看我，

眼里布满了血丝，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知道，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他把怀里滚烫的孩子塞到我怀里，「念念发高烧了，你比我懂照顾他，你先帮我一下，

我去找她！」我下意识地抱住孩子，小小的身体在我怀里抽搐，滚烫的体温灼得我心口发慌。

「顾亦沉，」我叫住他，「你找不回她的。」苏曼的性子，我比他更清楚。

她是一只没有脚的鸟，永远在追求新鲜和**，绝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停留。

「你什么意思？」顾亦沉猛地回头，眼神锐利如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

我冷笑一声。「我知道的，不就是你一直假装不知道的吗？」

「她受不了念念的哮喘是个无底洞，受不了你不能天天陪她风花雪月，

受不了你为了养家糊口而早出晚归。」「这些，她不是都跟你闹过八百回了吗？」

顾亦沉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像是被我戳中了痛处，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是啊，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只是在自欺欺人，以为用爱就能捆住那阵风。「冬冬，」

他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哀求，「你跟曼曼关系最好，你帮我劝劝她……」「还有念念，

他离不开人，我……」我打断他。「顾亦沉，那是你的儿子，生病了就该立刻送医院，

不是塞给我这个外人。」「苏曼跑了，你要么报警失踪，要么去法院起诉离婚，

而不是来找我。」我把孩子重新塞回他怀里，转身就走。他的错愕和震惊，我尽收眼底。

他大概没想到，那个对他言听计从、随叫随到的沈冬冬，会变得这么冷漠。他不知道，

我的心，早就在他们一次次的予取予求中，被磨成了一地冰冷的灰。2冷酷决裂我回到家，

把自己重重摔进沙发里。手机嗡嗡震动，是顾亦沉发来的微信。「冬冬，我知道你生我的气，

气我当年选了曼曼。」「可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你不能见死不救。」

「念念的哮喘又犯了，现在在医院，求你，过来帮帮我。」看着这些文字，我只觉得可笑。

朋友？在他眼里，朋友就是给他老婆收拾烂摊子，给他儿子当免费保姆，

在他落难时必须无条件伸出援手的工具人吗？我关掉手机，不想再理会。可第二天一早，

门就被擂得震天响。我妈一脸怒气地站在门口，身后跟着我爸，再后面，

是抱着孩子、一脸憔ें悴的顾亦沉。「沈冬冬！你长本事了啊！」

我妈一进门就指着我的鼻子骂，「亦沉都求到家里去了，你竟然还把他拉黑了？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我看着顾亦沉，他低下头，避开我的视线。看，他多聪明。

知道我这里行不通，就立刻去策反我的父母。他知道，

我爸妈一直因为我没能和他在一起而耿耿于怀。「妈，这是我跟他的事。」我冷冷地说。

「什么你跟他的事？」我妈气得跳脚，「苏曼那个不负责任的女人跑了，

扔下这么可怜的孩子，你不帮忙谁帮忙？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父子俩饿死吗？」

「当初我就说，亦沉要是娶了你，哪有这么多破事！」这句话，像一根生锈的针，

狠狠扎进我心里。原来在他们眼里，我存在的意义，就是成为苏曼的替代品。

当苏曼是顾太太时，我应该安分守己。当苏曼跑了，我就应该立刻顶上。「妈，」

我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是垃圾回收站。」「你！」我妈气得扬手就要打我。

顾亦沉连忙拦住，「阿姨，您别生气，都怪我，是我没处理好。」他又转向我，

眼神里满是恳求和疲惫。「冬冬，算我求你。我公司一堆事，念念又黏人，

我实在是分身乏术。你就帮我带几天，就几天，等我把事情处理好……」「我付你工资，

行吗？」他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钱，塞到我手里。那一刻，我所有的隐忍和委屈都爆发了。

我抓起那沓钱，狠狠砸在他脸上。红色的钞票散落一地，像一地破碎的尊严。「顾亦沉，

你以为我缺你这点钱吗？」「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你和你家的任何事，

都跟我沈冬冬没有半点关系！」「滚！带着你的孩子，滚出我家！」我歇斯底里地吼着，

把他们全都推出了门外。关上门，我背靠着门板，浑身都在发抖。门外，是我妈的咒骂，

我爸的叹息，还有孩子隐约的哭声。十年了。我暗恋了顾亦沉十年，

也当了苏曼和顾亦沉的“好闺蜜”十年。我看着他们相爱，看着他们争吵，

看着他们结婚生子。我在他们没钱时，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我在苏曼孕期，

寸步不离地照顾。我在念念半夜生病时，抱着他冲向医院。

我以为我是在守护我的青春和友情。到头来，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方便好用的备胎。

真可笑。3失控闹剧我以为把话说绝，顾亦沉就会知难而退。

我还是低估了一个男人在绝望下的愚蠢和疯狂。几天后，他直接找到了我的公司。

那是午休时间，他抱着念念，一身酒气，双眼通红地堵在了公司大堂，指名道姓要找我。

他看起来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胡子拉碴，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同事们来来往往，

对着他指指点点，又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我。「冬冬，那不是你那个帅邻居吗？

怎么抱着个孩子来了？」「听说他老婆跑了，真的假的？」「他来找你干嘛？

你俩……不会有什么吧？」我头皮发麻，快步走过去，想把他拉到外面去。「顾亦沉，

你来这里干什么？你疯了吗？」我压低声音，怒火中烧。他却不管不顾，

反而抓住了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沈冬冬，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为什么这么狠心！

」他的声音里带着控诉，好像我才是那个抛夫弃子的罪人。「你不是喜欢我吗？

你不是说可以为我做任何事吗？现在我需要你了，你就装不认识了？」

「你是不是早就盼着这一天了？盼着苏曼走，好让你上位？」他失控的吼声，像一把把刀子，

当着所有同事的面，将我凌迟。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原来是小三想上位啊。」「看不出来啊，平时挺老实的一个人。」「啧啧，抢闺蜜老公，

真精彩。」我气得浑身发抖，想甩开他的手，「你给我闭嘴！你喝醉了！」

他却像是疯了一样，把孩子往我怀里一塞。「我不管！今天你不答应帮我，我就不走了！

我就让你们公司所有人都看看，你是个多冷血多自私的女人！」念念被他的吼声吓到，

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场面彻底失控。最后，是部门总监黑着脸出来，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顾亦沉被保安请了出去。而我，被总监叫进了办公室，劈头盖脸一顿训。「沈冬冬，

公司是工作的地方，不是你处理私人感情纠纷的菜市场！」「不管你们私下是什么关系，

这件事影响太恶劣了！」「这个季度的优秀员工，你别想了。下个月的晋升名额，

也没你的份了。」「你先停职一周，好好处理一下你的私事，别影响公司形象！」

我走出办公室，感觉天都塌了。我辛辛苦苦熬了多少个通宵才做出来的项目，

我梦寐以求的晋升机会，就因为顾亦沉的一场失控闹剧，全都化为了泡影。我回到工位，

收拾东西，周围的同事对我避之不及，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幸灾乐祸。

我抱着纸箱走出公司大楼，阳光刺眼，我却觉得浑身冰冷。顾亦沉，苏曼。你们这对狗男女，

把我的人生搅得天翻地覆。这笔账，我记下了。4尘封梦想停职在家的日子，

我反而彻底冷静了下来。我拉黑了所有可能联系到我的人，包括我的父母。

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好好思考未来的路。这天下午，我正在整理旧物，

一个尘封的木盒子从柜子顶上掉了下来。盒子里，是我少女时期的日记，

还有一本……厚厚的商业计划书。那是我大学时的心血，

一个关于个性化定制烘焙的创业构想。从市场分析、产品定位到营销策略，

我都做了详细的规划。我还记得，当初我和苏曼窝在宿舍的床上，我把这个计划讲给她听，

她一脸崇拜地抓着我的手。「冬冬，你好厉害啊！这个想法太棒了！等我们毕业了，

就一起开一家这样的小店，我负责貌美如花，你负责赚钱养家！」我们当时笑作一团，

以为未来就像计划书里描绘的那样美好。可后来，我忙着见证她的爱情，

忙着处理她和顾亦沉的一地鸡毛，这个我们共同的梦想，就被我束之高阁，落满了灰尘。

我摩挲着那本微微泛黄的计划书，心里某个角落似乎被重新点亮了。也许，

我该为自己活一次了就在这时，门铃响了。我以为是物业，没看来人就开了门。门口站着的，

是抱着念念，形容枯槁的顾亦沉。他瘦了一大圈，胡子拉碴，眼窝深陷，

看起来比上次更加狼狈。「冬冬……」他一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我下意识地就要关门，

他却用脚死死抵住门缝。「求你，就五分钟。」他眼里的绝望，让我有一瞬间的动容。

我还是让他进了门。他把念念放在沙发上，孩子睡着了，但呼吸依然很重，

小脸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念念的病……需要一大笔钱做脱敏治疗。」他艰难地开口，

「苏曼走的时候，把我们所有的积蓄都带走了。」「我……」他看着我，

眼神里是难以启齿的羞愧，「我想跟你借点钱。」我看着他，忽然笑了。「顾亦沉，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借钱给你？」他像是被我的话刺痛了，猛地抬头。「冬冬，

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我。」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炸雷在我耳边响起。

「只要你帮我度过这个难关，等我……等我找到苏曼，办了离婚，我……我就娶你。」

他说得那么认真，那么诚恳。仿佛这是对我天大的恩赐。

我看着他这张曾经让我心动了十年的脸，此刻只觉得无比恶心。原来在他的心里，

我沈冬冬的感情和尊严，就是一笔可以用来交易的买卖。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

他想到的不是如何靠自己站起来，而是如何利用我最后一点价值。「顾亦沉，」

我平静地看着他，「你知道苏曼去哪了吗？」他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打开手机，

点开一张照片，递到他面前。那是苏曼的朋友圈，三天前的定位，在马尔代夫。照片里，

她笑靥如花地依偎在一个五十多岁的秃顶男人怀里，背景是碧海蓝天，游艇豪宅。

配文是：「谢谢亲爱的，终于让我过上了想要的生活。」顾亦沉的瞳孔骤然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