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父皇守住江山，换来的却是一道和亲圣旨。他说我不过是他酒后乱性的一个意外，

一个污点。给我公主封号，已是天大的恩赐。我浑身是血，跪在他脚下，

他却警告我别用自残的苦肉计要挟他。我死在他那句“不必再装了”里。他却在我死后，

翻出我送他的所有“垃圾”，哭得像个孩子。他追封我，废黜贵妃，逼死我那好弟弟，

然后彻底疯了。后来，那个疯了的废帝找到了我。他泪流满面，喃喃喊着我的名字。

我只笑着躲在阿爹身后：“爹，我不认识他。”而我，在一个猎户的粗糙掌心里，

第一次感受到了父爱。01我拖着残破的身躯，在一众太监宫女惊恐的目光中，

踏入了金碧辉煌的太和殿。身上的盔甲早已被鲜血浸透，暗红色的血痂混着泥土，

黏在冰冷的铁片上。每走一步，甲叶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脚下的金砖被我踩出一个个血印。

三天三夜，我率领三千玄甲卫，在京城外与十万敌军死战，硬生生将他们挡在了城门之外。

我守住了父皇的江山。可迎接我的，不是嘉奖与慰问，而是殿内暖炉熏香的奢靡，

和我那位养兄——沈明轩，一身锦衣华服，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羹，蹙眉看着我，

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嫌恶。“皇姐，你怎的这副模样就进殿了？血腥气冲撞了父皇可怎么好。

”他的声音温润如玉，说出的话却像淬了毒的针。我懒得理他，目光穿过他，

直直地看向高坐在龙椅之上的那个男人——我的父皇，沈玄擎。他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

面容威严，眼神深邃如海，看不出半点情绪。他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那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随即落在了太监总管呈上的明黄卷轴上。“沈明月，

”他开口了，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蛮族可汗已经答应，只要你嫁过去，

便可换大梁十年安稳。圣旨已经拟好了，即日启程。”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中。蛮族？那个茹毛饮血，将杀戮视为荣耀的部族？我拼死守住的城门，

就是为了让他把我亲手推入另一个地狱？我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死死盯着他：“父皇，

儿臣刚刚击退蛮族十万大军，您现在，却要将儿臣送去和亲？”沈玄擎的眉头微微皱起，

不是因为我的质问，而是因为我的“不识大体”。他的视线终于从圣旨上移开，

落在我满是伤痕的脸上，最后停留在我还在渗血的左臂上。那是一道几乎深可见骨的刀伤，

是我为了替他挡下刺向主帅营帐的冷箭而留下的。可在他眼里，

这道伤口却成了别有用心的表演。“够了。”他的声音陡然转冷，

“收起你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朕知道你不想和亲，

但也不必用这种自残的苦肉计来博取同情！”苦肉计？这三个字像三把烧红的烙铁，

狠狠地烫在我的心上。我为了守住他的城，险些命丧黄泉。我身上的每一道伤，

都是为他沈氏江山流的血。到头来，只换来一句“苦肉计”。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我却硬生生咽了下去。血可以流，但泪不能。“噗通”一声，我再也支撑不住，

重重地跪了下去。冰冷的盔甲撞在坚硬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我五脏六腑都在疼。

我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句地问他：“我为大梁流血，为父皇拼命，

换来的……就是一道和亲的圣旨吗？”我的声音沙哑，带着血战后的疲惫和彻骨的绝望。

大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沈明轩幸灾乐祸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场好戏。而我的父皇，

沈玄擎，他终于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我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惜，只有冰冷的审视和警告。“沈明月，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你不过是朕酒后乱性生下的一个意外，一个污点。朕给你公主的封号，

让你锦衣玉食地长大，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别以为立了点微不足道的军功，

就能跟朕讨价还价，要挟朕！”意外……污点……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将我凌迟。原来，

我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一切，在他眼中，不过如此。我的存在，对他而言，甚至是一种耻辱。

我看着他冷酷无情的脸，心中最后一点希冀，彻底碎裂成灰。他不再看我，转身甩袖，

对一旁的太监总管命令道：“传朕旨意，即刻为明月公主疗伤换装，三日后，启程和亲，

不得有误！”说完，他便要离开。“父皇！”我几乎是嘶吼出声，

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他的袍角。他厌恶地甩开，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我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看着太监总管在我面前缓缓展开那份决定我命运的圣旨，忽然笑了。

笑声越来越大，带着血，带着泪，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02我的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凄厉又疯狂。血腥气混着喉间的甜腥味，一同涌了上来。

眼前明黄色的圣旨和太监总管那张谄媚的脸开始旋转、模糊。身体里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

连同我那一点点可笑的希冀。意识坠入黑暗的前一秒，无数被我刻意尘封的画面，

排山倒海般涌入脑海。那年我才五岁，我的母亲，

那个只会在我哭泣时偷偷塞给我一块麦芽糖的宫婢，倒在冰冷的偏殿里，

唇角还带着一丝未来得及擦去的血迹。罪名是偷窃了苏贵妃的一支珠钗。苏贵妃，

也就是沈明轩的母亲，她站在殿门口，用绣着金丝牡丹的手帕掩着口鼻，

眼神里的得意和轻蔑，我至今都记得。而我的父皇，沈玄擎，他从我母亲的尸身边走过，

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他只是皱着眉，对身边的太监说：“处理干净点，别污了贵妃的眼。

”从那天起，宫里所有人都叫我“野种”。我成了他酒后乱性留下的一个活生生的污点。

为了撕掉这个标签，为了让他能正眼看我一次。我开始拼了命地证明自己。十二岁那年，

我听说他围猎时，为了一只罕见的白鹿惋惜了许久。我便一个人带着弓箭，

在深山里守了三天三夜。当我拖着那只比我还高的白鹿，浑身被荆棘划得破破烂烂，

满心欢喜地跪在他面前时。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对身边的沈明轩温和地说：“轩儿，看，

这就是反面教材。女儿家舞刀弄枪，成何体统。”他眼里的温度，是留给沈明轩的。

留给我的，只有那句轻飘飘的“成何体统”。那只我用半条命换来的白鹿，

最后成了御膳房的一道菜，而我，连一口汤都没喝到。十四岁，边关告急。

我跪在御书房外一天一夜，求他准我领兵出征。他终于见了，眼神却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你想去送死？”“儿臣想为父皇分忧。”他沉默了很久，最后挥了挥手，

像是打发一只烦人的苍蝇：“准了。”我欣喜若狂，以为他终于看到了我的价值。

可后来我才知道，那一战九死一生，他朝中所有重臣都劝他派个宗室子弟去，

没人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去送死。他只是把我这个“污点”，废物利用了而已。我赢了，

带着敌军主帅的首级回来。他坐在龙椅上，看着我呈上的战功，脸上依旧没有半分波澜。

“嗯，知道了，退下吧。”那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没有掉眼泪。因为心已经麻了。

唯一的温暖，来自长信宫里那位被废黜的王皇后。所有人都对我避之唯恐不及的时候，

是她将缩在角落里发抖的我，揽进了怀里。“孩子，别怕。”她教我读书写字，

教我兵法谋略，教我如何在刀光剑影的后宫里活下去。她是我在这座冰冷皇宫里，

唯一的母亲。可这份温暖，却让我离父皇的“爱”更远了。他本就厌恶王家，

厌恶这位曾经的皇后。当我成了王兰心唯一的慰藉后，他眼中的厌恶，便连带着我，

一起加深了。他甚至不再踏足长信宫半步，仿佛我们两个，是什么会传染的瘟疫。一幕幕，

一桩桩，像刀子一样在我的脑海里反复切割。原来，我错了。我一直以为，

只要我做得足够好，足够优秀，总有一天能换来他的认可，换来他一丝一毫的父爱。

可我忘了，一个不被期待而出生的孩子，从一开始，就被厌恶。我的存在，不是荣耀，

而是他人生中抹不去的耻辱。他不是不爱“不够好”的我。他是憎恨着我的存在本身。

恨意是我活下去的铠甲，可我连恨他，都找不到支点。因为不被爱的人，连恨，

都是一种奢求。身体重重地砸在冰冷的金砖上，骨头碎裂般的剧痛传来。

我好像听到了王兰心撕心裂肺的哭喊，又好像什么都没听到。在彻底失去意识的瞬间，

我看见他冰冷的、毫无情绪的眼睛。03我再次醒来，是在长信宫那张硬得硌人的床上。

浓重的药味混杂着殿内常年不散的阴冷气息，钻入我的鼻腔。我偏过头，

看见养母王兰心通红着双眼，正用布巾一遍遍擦拭我滚烫的额头。“母后……”我一开口，

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得不成样子，像破旧的风箱。她眼圈一红，泪水又涌了上来，

连忙握住我的手：“月儿，你醒了。别怕，太医马上就来。”太医来了，

还是那个长着山羊胡的老头。他战战兢兢地给我诊脉，手指搭在我手腕上，抖得比我还厉害。

半晌，他“扑通”一声跪在王兰心面前，声音里带着哭腔：“娘娘恕罪，

公主她……她征战的旧伤并发，又受了重创，如今高烧不退，

脉象已是油尽灯枯之兆……老臣，老臣回天乏术啊！”王兰心身子一晃，险些栽倒。

我却异常平静。回天乏术。我早就该料到的。可我不甘心。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拆散了重组，疼得钻心。“月儿，你别动！”王兰心哭着按住我。

“母后，”我看着她，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扶我起来……我想，

再给我父皇写几个字。”这是我最后的执念。我活了十八年，像个笑话一样拼命，

不过是想让他承认，我是他的女儿。如今我要死了，这个念头像疯长的野草，

死死缠住了我的心脏。王兰心拗不过我，只能含泪将我扶起，用锦被垫在我身后。

笔墨纸砚拿来了，可我连握笔的力气都没有。我看着自己抖得不成样子的手，忽然笑了。

我抬起手，狠狠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十指连心，尖锐的疼痛让我瞬间清醒了几分。

温热的血珠涌了出来，我颤抖着，在一方素白的锦帕上，一笔一画地写下。没有质问，

没有怨怼。只有一行血字。【父皇，儿臣此生，只求您认我一次。】血腥气弥漫开来，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我的命刻上去的。写完最后一个字，我眼前一黑，彻底脱力，

倒回了锦被里。“快……送去太和殿……”这是我昏过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尖细的声音吵醒。是父皇身边的总管太监。他捏着嗓子，

站在离床榻几步远的地方，用眼角的余光瞥着我，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沾上晦气。

王兰心挡在我身前，冷冷地问：“陛下有何旨意？”太监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开了口，

那声音像是淬了毒的冰碴子，一字一句砸进我的耳朵里。“陛下口谕。

”“沈明月装得这般可怜，不就是想要个公主封号吗？”“好，朕成全她。即刻起，

加封明月为护国长公主。”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一丝荒谬的希冀竟从死灰里冒了出来。

他……他终究还是……可太监接下来的话，将我这丝可笑的希冀，连同我的骨头一起，

碾得粉碎。“陛下还说了，既然有了封号，就该为国分忧了。让她不必再装了，即刻起身，

准备和亲！”轰——世界在我耳边炸开，又瞬间归于死寂。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看着太监那张一开一合的嘴，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嘲讽。

不必再装了……准备和亲……原来，我用命写下的**，在他眼里，

不过是一场更加逼真的“苦肉计”。我最后的乞求，换来的，是更绝情的羞辱。

心口那个破了十八年的大洞，终于彻底塌了。我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也好。也好。

“月儿！月儿你看看母后！”王兰心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耳边响起，她疯狂地摇晃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