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轩，二楼雅间。

沈清翻看着账本，盘算着如何应对周家的持续打压。

"**，晋王府送来帖子。"青竹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沈清展开一看，眉头微挑。

谢北辰邀她明日午时前往城郊的听雨轩一叙，落款处还特意注明"事关北疆药材生意"。

"去回话，说我准时赴约。"沈清合上请柬，心中却泛起一丝疑惑。

北疆药材生意是他们早就谈妥的合作，为何突然要单独见面详谈？

次日，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将沈清送到了听雨轩。

这是一座建在湖心小岛上的精致楼阁，四面环水，只有一道九曲回廊与岸边相连。

"沈**来得准时。"谢北辰站在廊下，一身青色常服。

沈清福身行礼："王爷相邀，岂敢怠慢。"

谢北辰抬手示意："里面说话。"

阁内早已备好茶点。

沈清注意到除了侍茶的丫环外，再无其他仆从，连常跟在谢北辰身边的侍卫也不见踪影。

"王爷今日似乎格外谨慎。"沈清接过茶盏，试探道。

谢北辰挥手屏退丫环："沈**近来与周家的交锋，本王略有耳闻。"

沈清指尖微微一顿："不过是小本经营，竟劳王爷挂心。"

"小本经营？"谢北辰轻笑，"能让周家大公子亲自出马打压的铺子，京城可不多见。"

沈清抬眼直视谢北辰："王爷今日约我前来，不会只是为了谈论我与周家的恩怨吧？"

"自然不是。"谢北辰放下茶盏，神色忽然严肃，"沈**可知道，你父亲沈大人近日在朝中处境微妙？"

沈清心头一紧："王爷此话何意？"

"工部近日要增设河道总督一职，主管黄河治理。"谢北辰缓缓道，"这位置油水丰厚，各方势力都在角逐。有人上书弹劾他'任人唯亲'。"

沈清握紧了茶盏。

父亲为人刚正，从不结党营私，这分明是欲加之罪！

"是谁在背后操纵？"

谢北辰目光深沉："三皇子虽已倒台，但他的党羽未清。其中以户部尚书郑元最为活跃，他与周家关系密切。"

沈清恍然大悟："所以周砚安打压锦绣轩，不只是商业竞争？"

"不错。"谢北辰点头，"郑元想通过周家打压你，进而动摇沈大人地位，为他的门生争夺河道总督一职铺路。"

沈清原以为只是一场商业较量，没想到背后竟牵扯到朝堂争斗。

"王爷为何告诉我这些？"沈清直视谢北辰的眼睛。

谢北辰迎着她的目光，一字一顿道："因为我想与你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我入股你的锦绣轩，不干涉你的生意决定；生意上五五分成。"谢北辰条理分明，"我会派人保护你和沈府安全，你则需在工部为你父亲引荐我的几位门生。"

沈清轻轻点头，这条件比她预想的要合理得多。

只是...

"王爷为何选我？"她忍不住问，"京城贵女如云，与王府门当户对的比比皆是。"

谢北辰忽然倾身向前，距离近得能闻到她发间的茉莉香气："因为她们没有你的胆识和才智。"他的声音低沉，"更因为，她们不敢在明知周家势大的情况下，还敢虎口夺食。"

沈清呼吸一滞。

她能闻到谢北辰身上的沉水香。

"我需要一个真正的合作伙伴，不是养在深闺的娇花。"谢北辰坐直身体，"沈**考虑得如何？"

沈清望着谢北辰，觉得他的眼睛里面好像是有星辰大海。

这副皮囊可真好看呀。

她想都没想的点了头。

"成交。"

沈清伸出手，"不过有个条件——若我发现王爷有任何损害沈家利益的举动，协议立即终止。"

谢北辰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一言为定。"

就在此时，一阵狂风猛地推开半掩的窗户，冷雨夹杂着湿气扑面而来。

沈清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冷了？"谢北辰起身关窗，顺手取下挂在屏风上的外袍披在她肩上。

那是一件青色外袍，还带着谢北辰的体温和淡淡的沉水香。

沈清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襟，突然意识到这是何等亲密的举动，耳根不由微微发热。

谢北辰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妥，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北疆药材的事已安排妥当。三日后有支商队出发，领头的是我旧部，可靠。你可派人随行，熟悉路线。"

沈清点点头，强迫自己回到正事上："我打算派青竹的兄长随队，他懂些药材知识。"

"也好。"谢北辰沉吟道，"另外，周家那边你暂时不要硬碰硬。郑元既已盯上沈家，你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拿来做文章。"

沈清冷笑："难道要我坐以待毙？"

"当然不是。"谢北辰眼中闪过一丝锋芒，"只是换个方式。周家垄断江南丝绸，你就开辟蜀地和北疆的货源；他们压价，你就抬高品质，做他们做不了的生意。"

沈清眼前一亮，这正是她这几日所思所想的。

谢北辰竟与她不谋而合...

雨势渐小，天光微亮。

谢北辰看了看窗外："时候不早，我派人送你回去。"

沈清起身，正要脱下外袍，却被他制止："雨天凉，披着吧。改日再还我。"

回程的马车上，沈清裹着谢北辰的外袍，思量着。

谢北辰是真心合作，还是另有所图？

周家和郑元的联手打压，父亲的朝堂危机，都迫使她必须抓住谢北辰递来的橄榄枝。

"**，到了。"青竹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清刚下马车，就见府中管事匆匆迎上来："**，老爷请您立刻去书房，说有要事相商。"

书房内，沈父面色凝重地递给她一封信："今早收到的，你看看吧。"

沈展开信笺，上面只有寥寥数语："沈氏女行商有辱门风，若不收敛，恐祸及家门。"

"这是谁送的？"沈清手指微微发抖。

"不知。"沈父摇头，"门房说是个小童送来的，给了一文钱就跑没影了。"

沈清攥紧信纸。

威胁来得比她预想的还要快！

"父亲不必担忧。"她深吸一口气，"女儿已有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