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雨中救赎雨丝如银针般扎在阿灰沾血的皮毛上，每一根雨丝都像细小的冰锥，

刺透凌乱的毛发扎进皮肤。它蜷缩在槐树根凹陷处，

右爪传来钻心的疼痛-那道被野狗撕裂的伤口还在渗血，

混合着雨水在地面汇成暗红的小水洼。自从在巷子里被三只野狗追咬，

它已经躲在这棵皲裂的槐树下整整两个小时，耳朵始终警惕地捕捉着周围的动静。

就在它用舌头反复舔舐伤口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鞋底碾过积水的声音在寂静的雨幕中格外清晰。阿灰瞬间炸毛，琥珀色的瞳孔透过雨帘，

映出跌跌撞撞走来的女孩。她脸色苍白如被雨水浸泡的宣纸，额前的碎发黏在苍白的额角，

每一次剧烈的咳嗽都让单薄的肩膀像风中的落叶般颤抖，单薄的棉布裙早已被雨水浇透，

紧贴在骨节突出的身体上。阿灰正要弓起脊背逃窜，

却突然僵在原地-女孩头顶赫然跳动着一团猩红的数字，

像燃烧的煤块悬浮在发丝间："3天00:00"。这是阿灰从未见过的景象，

数字边缘泛着不祥的光晕，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细微的嗡鸣。

它想起三个月前在宠物医院后门，曾见过一只濒死的老狗头顶有类似的微光，

只是那团光最终熄灭了，就像老狗逐渐冷却的身体。女孩在它面前蹲下，

剧烈的喘息声混着雨水滴落声，形成一种破碎的节奏："疼吗？

"她从破旧的背包里掏出半块被雨水浸软的火腿肠，指尖的温度透过潮湿的空气传来，

竟比冰冷的雨水温暖几分。阿灰犹豫着凑过去，牙齿刚咬住食物，

就看见那团猩红的数字突然跳动了一下，变成"2天23:59"，

仿佛刚才的进食消耗了某种看不见的能量。当女孩冰凉的手指擦过它颤抖的脊背时，

阿灰的尾巴不自觉地扫过她手背。

它闻到女孩身上混合着消毒水、廉价肥皂和某种苦涩药味的气息，

这种味道让它想起宠物医院里弥漫的绝望。但此刻，

它在女孩深褐色的瞳孔里看到了某种熟悉的倔强-就像上周暴雨夜，自己为了躲避冰雹，

用爪子死死扒住垃圾桶边缘的那种坚持。2倒计时的秘密霉味刺鼻的出租屋里，阿灰后颈，

潮湿的毛毯贴着伤口，让它忍不住微微瑟缩。月光从窗帘破洞钻进来，

在林夏头顶凝成一团诡异的红光。那团只有它能看见的倒计时，

此刻正幽幽跳动着“2天23:59”，像极了宠物医院里闪烁的警示灯。

林夏翻开泛黄日记本时，纸张摩擦声让阿灰竖起耳朵。她握着钢笔的手指关节发白，

笔尖悬在纸面迟迟未落。阿灰跳上桌子，看见“愿望清单”几个字时，

鼻子抽动了一下——人类的恐惧气味突然浓烈起来。

“去海边看日落、救下一只流浪猫……”林夏的声音像被踩扁的罐头，

轻飘飘地落在空气里。她转头望向阿灰时，嘴角扯出的弧度比巷口生锈的铁丝网还痛苦。

阿灰用脑袋蹭她发烫的手腕，退烧贴的薄荷味混着药苦钻进鼻腔。

它注意到林夏写到“给它一个家”时，笔尖在纸面戳出个小坑，又迅速划掉。

这个动作让阿灰想起上周，自己在垃圾桶翻食时，

爪子被铁丝勾住的瞬间-明明触手可及的食物，却怎么也抓不住。

凌晨三点的**声像生锈的锯子，割开寂静。阿灰撞开虚掩的卧室门，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林夏蜷缩在床角，冷汗把枕巾浸出深色水痕，

发丝黏在泛着青灰的脸上。倒计时“2天12:00”的红光映在她颤抖的睫毛上，

每跳动一下，阿灰的尾巴就绷紧一分。它跳上床头柜，爪子拍翻药瓶。

塑料瓶滚落在地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几颗药片叮叮当当散出来，

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白光。阿灰用鼻尖拱了拱林夏的手，却被她冰凉的指尖按住脑袋。

“阿灰……”她的声音气若游丝，“小时候弟弟说，流浪猫是……”话音未落，

阿灰突然将脑袋埋进她掌心，那里残留着火腿肠的咸香，

混着人类独有的、温暖又脆弱的气息。窗外不知何时停了雨，只有倒计时的滴答声，

和林夏逐渐平稳却依然微弱的呼吸，在黑暗中交织成一张细密的网。

阿灰盯着那团猩红的数字，突然想起被野狗追咬时，

自己逃进下水道的瞬间——明明四周都是黑暗，却总觉得，前方还有一线光亮。

3愿望清单阳光斜斜照进出租屋时，阿灰正蹲在窗台上，

用舌头一下又一下舔着后颈结痂的伤口。每舔一下，牵扯到的皮肉都传来细细密密的疼，

让它忍不住微微眯起琥珀色的眼睛。突然响起的“咚咚咚”敲门声，

像尖锐的爪子抓挠着它的神经，阿灰瞬间炸毛，背部的毛发根根竖起，

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一路冲到门边。透过门缝，阿灰看见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举着证件，

消毒水混合着陌生古龙水的味道顺着缝隙钻进来，

刺得它鼻子直发痒-正是上次在医院出现的陈医生。

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身上总是带着这种让猫不安的气味，就像宠物医院里冰冷的金属笼子，

和永远关着的铁门。“林**，最新的靶向药临床试验……”陈医生的话音未落，

阿灰就发出尖锐的叫声，弓起脊背挡在林夏身前。它的尾巴在身后急促地摆动，

像一面绷紧的旗帜，喉咙里持续发出警告的低吼。

阿灰死死盯着医生公文包里露出的CT片边缘，虽然看不懂上面那些黑白交错的影像，

但它记得清清楚楚，自从自己赖在林夏身边，女孩头顶那团猩红的倒计时跳动速度，

明显变慢了。此刻，林夏头顶的“2天00:00”在红光中摇晃，

陈医生镜片后的眼神，被这红光照得格外冰冷，让阿灰想起宠物医院里，

那些眼神空洞的病猫，隔着铁笼望着外面世界的模样。“阿灰！”林夏按住躁动的它，

指尖在颤抖，透过掌心传来的温度，比平时更凉，像结了薄冰的湖水。

阿灰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快得惊人，一下又一下，像暴风雨前急促拍打窗户的雨点。

它用脑袋轻轻蹭了蹭林夏的手腕，想让她别这么紧张，却被她颤抖着的手紧紧抱住。

当医生离开后，倒计时果然变成了“1天23:59”。

阿灰看着那团渐渐缩小的红光，心里突然一阵发紧，它用爪子狠狠抓了抓地板，木屑四溅。

恍惚间，它想起林夏写在清单上的字，想起她念出“去海边看日落”时，

眼睛里亮起的微弱光芒。阿灰跳上窗台，看着陈医生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

尾巴无意识地扫过窗台上积灰的花盆，发出沙沙的声响，

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个带着危险气息的男人，和他带来的不祥预感，一起扫出这个小小的屋子。

暴雨如注的傍晚，林夏抱着阿灰冲进公寓，

雨水顺着她的阿灰的鼻尖捕捉到一丝刺鼻的血腥味-那味道从林夏右肩传来，和着雨水，

在空气中弥漫。为了保护自己，她在孤儿院后山撞在了槐树干上。

此刻她掀开边角生锈的铁皮药箱，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惊得阿灰耳朵猛地向后贴紧脑袋。翻找碘伏棉签时，阿灰蹲坐在一旁，

清楚地看见她手臂上的旧疤痕，那是上次给流浪猫喂食时留下的，像一条扭曲的粉色蜈蚣，

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我可要比宠物医院的针管温柔多了。”林夏强撑起笑容，

声音却带着难以掩饰的虚弱，就像被雨水打湿的纸片，随时会碎在风里。她说话时，

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阿灰知道，那是疼痛在作祟。阿灰舔了舔她指尖，

尝到铁锈味混合着消毒水的苦涩，这种味道让它想起宠物医院里那些沾着药水的棉球，

还有病猫们恐惧的呜咽。它蹲坐在一旁，看着林夏颤抖的手为自己处理伤口，

每一个动作都像在完成某种神圣的仪式，她的眉头紧紧皱着，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不知是因为伤口处理的专注，还是身体的疼痛。衣柜深处的铁皮盒被打开时，

阿灰悄悄凑过去。泛黄的病历单上“恶性肿瘤晚期”几个字刺得它眼睛生疼，

那黑色的字体，像极了宠物医院里宣告死亡的通知书。最底下那张报纸被反复摩挲得发皱，

“花季少女捐出全部器官”的标题旁，还留着几滴干涸的泪痕，形状不规则，

却深深烙印在纸上。窗外的惊雷炸响，震得玻璃微微发颤，

林夏对着雨幕轻笑：“清单上还有两件事，

可时间不够了啊……”她的声音里带着无奈与不甘，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儿，

渴望飞翔却无能为力。4深夜的守护凌晨三点的门铃惊得阿灰炸毛，它立刻挡在猫眼旁，

耳朵竖起，警惕地听着门外的动静。透过门缝，它看见兜帽人举着湿透的证件。

当林夏打开门，消毒水味混着雨声涌进来的瞬间，阿灰死死盯着陈医生公文包里的照片。

每张都定格着林夏完成清单的瞬间，原来他们一直被监视着。阿灰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怒吼，

尾巴僵直地竖起，它感觉自己的毛发都因愤怒而炸开，就像遇到危险时的本能反应。

“阿灰是我的家人。”林夏将它护在身后，声音坚定。阿灰看着女孩苍白却倔强的侧脸，

突然意识到，自己不仅是在被拯救，也正在成为她对抗倒计时的勇气。

它用脑袋轻轻蹭着林夏的手背，想要传递一丝温暖与力量，就像林夏无数次安抚它那样。

晨光刺破云层时，阿灰蜷缩在林夏的帆布包侧兜，

能清晰感受到她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越来越浓，像无数根细小的针，刺进阿灰的鼻腔。

林夏头顶的倒计时数字跳动得格外刺眼。

“1天18:00”那猩红的光芒映在她苍白的脸上，让她看起来像个脆弱的瓷娃娃。

阿灰从包里探出脑袋，看见护士站的王姐红着眼眶递文件，

她眼中的担忧像块沉重的石头压在阿灰心上，就像自己被困在纸箱里时，

那种无法挣脱的窒息感。陈医生办公室的投影仪亮起，CT影像在墙上闪烁。

“太不可思议了。”医生的声音带着颤抖，阿灰竖起耳朵，瞳孔微微收缩。

当医生转头死死盯着自己时，它下意识地往林夏怀里缩了缩，爪子却紧紧抓住她的衣角，

指甲深深陷进布料里。它注意到林夏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像暴风雨中的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