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父子为林芷歆过了一个简单又温馨的生日。
本来曈曈说要好好庆祝一番,但考虑到小姨身体初愈,才从国外看完病回来,也就没有强求。
只拉钩许诺,明年一定要给她准备一个大惊喜。
入夜,直到临睡前,父子二人才发现,姜时愿一整天都没有音讯。
每晚,姜时愿都会为丈夫准备一碗亲手熬制的安神汤,放好40°的洗澡水,焚上他喜欢的乌木熏香。
会伺候儿子刷牙洗漱,喂他喝热牛奶,还会给他按摩双腿,活络经脉,这样以后就能长高高。
但今天,姜时愿旷工了,只能宁管家代劳,忙得像个来回被抽打的陀螺。
“宁管家,你放的是洗澡水?确定,不是涮火锅的水?”谢惊淮穿着浴袍的高大身躯站在浴室门外,眉宇紧拧。
宁管家一阵慌乱,“抱歉大少爷,我这就重弄!”
“宁管家!牛奶冰凉凉,好难喝!”
穿着睡衣的曈曈叉腰站在父亲身边,父子俩表情像一个模子刻的,怨气大过鬼,“妈咪每天给我的牛奶都是温温的!”
宁管家汗流脊背,“我、我马上给您去热!”
太太每次给少爷热牛奶,那都是拿温度计测的,精准到一分不差地送到少爷嘴巴里,口感温度自然极好。
她天天那么多事要忙,哪儿有这耐心烦啊!
谢惊淮摇了摇头,转身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端起安神汤喝了一口。
下一秒,他眉心笼起深壑,重重落碗:
“宁管家,这汤怎么回事?太淡了。”
“大少爷,您平时喝的安神汤都是太太一早起来就为您调配的,是用了二十几种中药熬制的药膳,火候用料都极考究,配方也只有她一个人有。”
宁管家心态快崩了,“我给太太打电话,她也不接。实在没办法,我只能把剩下的加了点水,又咕嘟了一下……”
“姜时愿不接电话?”谢惊淮俊容骤沉,凤眸涌上愠色。
曈曈嘟起嘴,不满地嚷嚷,“爸爸,妈咪今晚怎么可以不在家?她不在活都没人干了!”
男人大手抄起手机,正要打给姜时愿,秘书韩叙的电话率先占线:
“谢总,新能源研发部那边着火,初步估计损失五百万左右。”
谢惊淮冷峻的容色微凝,“最新研发的芯片,没出问题吧?”
“请您放心,没问题。我听说是被一名员工及时抢救了出来,他还因此受伤进了医院。不过我打听了,人没大碍,已经出院了。”
男人嗓音淡漠,掸了掸衣摆,“那就好。”
韩叙:“要不要我去问一下,他是谁?”
“不用了,芯片没事就好。”
谢惊淮默了默,忽然开口,“韩秘书。”
“您有何吩咐?”
他原本想让韩叙去查一查姜时愿的去向,可他蓦地想起,三天前两人那通不甚愉快的交谈。
他不喜欢另一半猜忌、善妒,像个怨妇。
他自诩正人君子,但姜时愿这五年来,似乎总也迈不过他和芷歆这件事。
哪怕他不止一次告诉他,他们清清白白,若有,早有了,还轮得到她当谢太太。
但那女人,仍然怀疑他,容不下芷歆。
谢惊淮眉宇笼上几分躁郁,声色冷沉:“火灾后续的问题要妥善处理,别给谢氏惹麻烦。”
至于姜时愿,他今天很累,懒得管了。
左右她除了娘家,无处可去。
她又对他牵肠挂肚,视子如命。
他笃定,明天一早,他那没出息的妻子就会灰溜溜地乖乖回来的。
曈曈仍在不满地嚷嚷:“爸爸,妈咪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她怎么可以这样?您就该打她的屁股!”
谢惊淮容色端肃,尽显家主威严:“谢君珩,你贵公子的教养呢?说话怎么如此粗鄙?”
曈曈吓得紧闭小嘴。
在妈咪面前,他是作天作地的小魔王。但在父亲面前,他乖得像只瑟瑟发抖的小鹌鹑。
这时,曈曈的电话手表响了,上面显示的名字是“最爱的歆歆小姨”。
“爸爸,我先回房间了,歆歆小姨给我打电话了!最近每晚她都给我讲睡前故事呢!”曈曈开心地摇晃小手。
男人略微颔首,“去吧,不要睡太晚。”
曈曈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
另一边,掬月苑。
这是姜时愿三年前瞒着谢家人买下的一套房子,环境清幽,可以潜心在这里做设计和研究。
姜时愿在浴室清洗了自己流血的身体,随后回到房间,缓缓坐在床上。
虽然她才二十六岁,但到底是流产,五年前生曈曈时,身体的虚空到现在也没能完全补回来。
她拿起手机,屏幕上一片沉寂。
这么晚了,她的丈夫和儿子竟一通电话都没打给她,不关心她为什么不回家,不关心她会不会遇到了什么危险。
姜时愿扯动苍白的唇,一声苦笑。
不重要了,她嫁进谢家时刚好赶上谢先生病发住院,谢家没精力操办,她也过于懂事,只两家草草吃了个饭,婚纱照也是敷衍。
如今,她也想安安静静地结束这段冷如坟墓的婚姻,好聚好散。
忽然,手机发出震动,微信蹦出一条消息。
她指尖点开,上面是拟好的离婚协议书。
附带一条消息:
【零点了,大小姐,生日快乐!】
姜时愿杏眸泛红,鼻尖凝起酸涩,动容地笑了笑:
【谢谢。】
【结婚并不保证幸福,分手也不是最终结局。谢惊淮配不上你,走出来吧,你自有广阔的天地。】
姜时愿怔怔盯着屏幕,眼底的晶莹,模糊了文字。
*
翌日清晨。
没有了姜时愿的照顾,谢氏父子俩早晨忙得鸡飞蛋打。
一个对荷包蛋的形状不满意,一个对咖啡的味道皱眉头。
“爸爸,妈咪到底什么时候回家?她好莫名其妙!”佣人伺候曈曈穿鞋,小孩子嘟嘴,聒噪得很。
男人蹙眉,“快点,你上学要来不及了。”
曈曈小声嘟囔,“以前妈咪每天都要送我上学的,今天她不送了吗?想偷懒吗?”
谢惊淮薄唇微动,忽然隐约感觉,今天好像是什么日子。
但他一时想不起来了。
“惊淮哥!”
一声娇柔呼唤,打断了谢惊淮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