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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重难择小说陈砚雪漓免费阅读

恩重难择小说陈砚雪漓免费阅读

时间:2025-06-28 09:45:06

《恩重难择》是一部让人沉迷的言情小说,由泽宇世界的重剑无锋巧妙构思。故事中的主角陈砚雪漓经历了一连串惊险刺激的冒险,与邪恶势力斗智斗勇。小说以其紧张刺激的情节和生动逼真的描写赢得了读者们的喝彩。门外传来轻轻的叩击声。笃,笃笃。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在死寂的屋里格外清晰。陈砚心头一跳。这破落地方,大雪封山,……。

恩重难择

暴风雪的嘶吼,几乎要把这荒废多年的破庙整个儿撕碎。

陈砚拖着沉重的步子撞开那扇歪斜、朽烂的庙门时,一股裹挟着冰碴子的寒风抢先扑了进来,

呛得他弯下腰,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肺里像是塞满了粗粝的砂石,每一次喘息都磨得生疼。

冷,彻骨的冷,仿佛连骨头缝里都渗进了冰水,冻得他四肢僵硬麻木。

他费力地挪到角落里一处勉强能避风的断墙后,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土坯墙,一点点滑坐下去,

骨头关节发出细微的“咯咯”声。从城里当铺回来,二十里风雪路,耗干了他最后一点力气。

怀里揣着的几个铜板,是当掉父亲唯一遗物——那方粗糙砚台换来的。这点钱,

能买回几帖药?够母亲熬过这个冬天吗?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腹中空空如也,饥饿感像钝刀子,一下下缓慢地切割着肠胃。他哆嗦着,

从怀里摸索出仅剩的半块杂粮饼子。那饼子早已冻得硬邦邦,像块石头。他犹豫了一下,

狠狠心,掰下更小的一角,塞进嘴里。粗粝的饼屑刮擦着喉咙,他艰难地咽下去,

留下稍大的那一半,紧紧攥在冻得通红的掌心里,仿佛那是最后的命根子。就在他蜷缩着,

试图用单薄的旧棉袄裹紧自己汲取一丝暖意时,

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神龛底下那一小团不寻常的白色。陈砚的心猛地一缩。他扶着冰冷的断墙,

强撑着站起来,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一步一挪地靠近。神龛下,厚厚的积尘里,

蜷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它太小了,像一团被丢弃的雪。白得惊人的皮毛上,

却洇开一大片刺目的暗红,一支粗陋的竹箭,深深没入它的后腿根处,箭羽还在微微颤抖。

它紧闭着眼,身体随着微弱的呼吸极其轻微地起伏,每一次都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雪白的绒毛被血黏结成绺,又被它微弱的体温和身下的寒气凝住,透着一股濒死的冰冷气息。

陈砚蹲下身,伸出手,指尖触到那湿冷粘腻的皮毛,带着垂死的微温。

白狐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紧闭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露出一线黯淡的金色瞳孔,

茫然地、毫无焦距地望着虚空,脆弱得让人心尖发颤。它的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攥在另一只手里的、那半块比石头还硬的杂粮饼子。那是他仅剩的口粮,

是支撑他走回家、也许还能给母亲带点什么的唯一指望。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干裂的嘴唇抿得死紧。庙外,风雪更加狂躁,像无数厉鬼在尖啸。最终,

一声极轻的叹息逸出他的唇缝,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他慢慢摊开僵硬的手掌,

将那块宝贵的饼子凑到白狐紧闭的尖喙边。白狐毫无反应。陈砚用手指,

一点点抠下饼子边缘冻得酥脆的部分,捻成细碎的粉末,

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撒在它唇边微弱的缝隙里。

“吃一点吧……”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被呼啸的风雪吞没大半,“活着…总比死了强。

”指尖的粉末沾到了湿冷的鼻尖,白狐那黯淡的瞳孔似乎极其微弱地收缩了一下,

一条粉色的舌尖,颤抖着、极其缓慢地伸出来,舔舐了一下沾着饼屑的嘴唇。

这个细微的动作,耗尽了它所有的力气,那线黯淡的金色瞳孔又缓缓合上了。

陈砚看着它腿上那支狰狞的箭,暗红的血还在极其缓慢地渗出。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唯一还算厚实的旧棉袄——棉絮早已板结发硬,

袖口和肘部磨得油亮,绽开了破口,露出里面灰败的棉絮。这是他能抵御严寒的最后屏障。

他几乎没有犹豫。牙齿用力咬住棉袄肩部一个早已磨损变薄的裂口,双手死死攥住两边,

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一撕!“嗤啦——”一声刺耳的布帛撕裂声在破庙里响起,

盖过了风雪的呼号。一股更加凛冽的寒气瞬间穿透单薄的里衣,狠狠扎进他的皮肉骨头里,

激得他浑身剧烈一颤。他哆嗦着,牙齿咯咯作响,顾不上寒冷,

迅速将撕下的、带着自己体温的半幅破棉布,小心地覆在白狐受伤流血的后腿上,

然后用力扎紧。动作有些笨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包扎完,他自己也彻底脱了力,

瘫软地跌坐在冰冷的积尘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寒冷像无数细密的针,

从四面八方钻进骨头缝里,刺得他几乎要蜷缩成一团。他紧紧抱住双臂,

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着,发出清晰的“咯咯”声。视线模糊起来,

庙顶漏下的、被风雪搅动的惨淡天光,在他眼前旋转、发黑。最后一丝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

他模糊地感觉到,神龛下那团冰冷的白色,似乎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向着他这边,

艰难地、几乎无法察觉地,挪近了寸许。一缕极其微弱的、带着奇异暖意的气息,

若有若无地拂过他被冻得麻木的手背,像冬日里倏忽即逝的微弱火星,瞬间便消失了。

……雪停了。惨白却刺目的阳光,从破庙顶巨大的窟窿里斜射下来,

光柱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陈砚是被一种奇异的暖意唤醒的。不是阳光的温度,

而是一种更温和、更熨帖的暖流,丝丝缕缕地包裹着他,驱散了刺骨的寒意。他猛地睁开眼,

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堆干燥柔软的枯草上,

身上还盖着那件撕破了的旧棉袄——破口处被某种极其灵巧的针法细密地缝合好了,

虽然针脚用的是粗劣的麻线,却异常平整牢固。他惊愕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破庙依旧是那个破庙,断壁残垣,冰冷死寂。然而,昨夜那濒死的白狐所在的神龛下,

却空空如也,只留下几点早已干涸发黑的细小血渍。是梦吗?他下意识地摸了**口。

怀里那几枚当砚台换来的铜板还在。可那半块饼子……他低头,身边只有散落的几粒饼屑。

他茫然地站起身,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还有那点微不足道的“钱财”,

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厚厚的积雪里,朝着家的方向挪去。

推开那扇歪斜、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柴门,

一股浓烈得令人窒息的中药味和久病沉疴的腐败气息扑面而来。低矮昏暗的泥屋里,土炕上,

母亲瘦得脱了形的身体蜷缩在单薄的、打满补丁的旧被里,像一片枯叶。她紧闭着眼,

脸颊凹陷,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的起伏。炕沿边,一只豁了口的粗瓷碗里,

盛着半碗黑乎乎的药渣,早已冰冷。“娘……”陈砚喉头哽住,声音哑得厉害。他快步上前,

小心翼翼地掖好被角,触手所及,是母亲身上单薄衣物下嶙峋的骨头和冰凉的皮肤。心,

沉得像坠了铅块。他掏出怀里那几个带着体温的铜板,紧紧攥在手心,

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这点钱,别说抓药,连一斗糙米都买不到多少。绝望,

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他沉默地生起灶膛里最后一点柴火,

将那碗冰冷的药渣重新温热。苦涩的气息弥漫开来。他扶起母亲,用缺了口的木勺,

一点点将温热的药汁喂进去。母亲费力地吞咽着,浑浊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

枯瘦的手指颤抖着,似乎想碰碰他的脸,却终究无力地垂下。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击声。笃,笃笃。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

在死寂的屋里格外清晰。陈砚心头一跳。这破落地方,大雪封山,谁会来?他放下药碗,

带着疑惑和一丝警惕,走到门边,拉开了门闩。门外站着一个女子。

陈砚只觉得呼吸猛地一滞,脑子里嗡地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她穿着一身素净到近乎寒酸的粗布衣裙,洗得发白,袖口处甚至能看到磨损的毛边。

乌黑如墨的长发,只用一根最简单的木簪松松挽起。然而,那张脸……眉若远山含黛,

眸似秋水横波,琼鼻樱唇,肤光胜雪。明明是荆钗布裙,却掩不住那通身流转的光华,

清冷绝艳,不似凡尘中人。她静静地站在门前的雪地里,阳光落在她身上,

仿佛给她笼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尤其那双眼睛,清澈见底,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淡然,

却又奇异地透出几分……野性难驯的灵动?陈砚从未见过这样矛盾又和谐的气质,

更从未见过如此惊人的容颜。她美得不像真人,倒像是……画里走出来的精怪,

或是深山里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公子。”女子开口,声音清泠泠的,像山涧融化的雪水,

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仿佛隔着一层薄纱的暖意。她微微福身,姿态优雅自然。“妾身雪漓,

路遇风雪,又逢家中遭难,无处可去。见此处有炊烟,冒昧前来,望公子能……收留片刻,

避避风寒。”她的目光越过陈砚的肩头,投向屋内炕上那气息奄奄的老妇,

眼神里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复杂情绪,快得如同错觉。陈砚完全愣住了,

舌头像打了结,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收留?他看看自家这四处漏风、摇摇欲坠的泥屋,

再看看眼前这美得不真实的女子,只觉得荒谬绝伦。他窘迫得手足无措,

下意识地侧身让开门口,语无伦次:“姑…姑娘请…请进…只是…只是寒舍实在…实在简陋,

怕是委屈了姑娘……”雪漓却神色自若,仿佛踏入的不是一个家徒四壁的贫寒之家,

而是寻常庭院。她步履轻盈地走进屋,目光再次落在炕上气息微弱的陈母身上,

黛眉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公子莫忧。”她转向陈砚,语气平静无波,“令堂的病,

妾身或可略尽绵薄。”陈砚还未反应过来,雪漓已走到炕边。

她并未像寻常医者那般望闻问切,只是伸出纤细莹白的手指,

指尖若有若无地悬停在陈母枯瘦的手腕上方寸许之处。陈砚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

他看见雪漓的指尖,似乎极其微弱地、几不可查地泛起一丝极淡的、几乎透明的柔光,

一闪即逝,快得让他以为是阳光透过破窗的错觉。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一直紧蹙眉头、痛苦**的陈母,紧锁的眉头竟然缓缓舒展开来,

呼吸也变得稍微平稳绵长了一些,脸上那层死灰般的青气似乎也褪去了少许!

陈砚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揉揉眼睛,再仔细看去,

母亲依旧病容憔悴,但方才那瞬间的安宁平和,绝非幻觉!“这……这……”他指着母亲,

又看看雪漓,震惊得无以复加。雪漓收回手,神色淡然依旧,

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令堂沉疴已久,非一日之功。需徐徐调养。

”她目光转向屋角那只空空如也、落了厚厚一层灰的米缸,

再扫过灶台上仅有的几个缺口粗碗,“公子家中,似乎……颇是清苦?

”陈砚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巨大的羞惭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低下头,

声音细若蚊蚋:“让姑娘见笑了……家中……确实艰难。小生无能,

连给母亲抓药的铜钱都……”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苦涩难言。雪漓却轻轻摇了摇头,

唇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公子仁心,风雪中尚能舍食救一白狐,

此乃大善。天无绝人之路。”她顿了顿,目光投向门外,“妾身方才来时,

见村头那棵老槐树下,似有金光闪烁,颇为奇异。公子不妨……去一探究竟?”陈砚闻言,

心头猛地一跳。老槐树?金光?他狐疑地看着雪漓,她清澈的眼眸坦荡无波,

看不出丝毫作伪的痕迹。鬼使神差地,他点了点头,也顾不上多想,拔腿就冲出了家门。

村头那棵虬枝盘结的老槐树,在雪后的阳光下静默矗立。陈砚跑到树下,急切地四处张望。

哪有什么金光?只有被积雪压弯的枯枝,和树下冻得硬邦邦的土地。他绕着树转了两圈,

心一点点沉下去。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吗?这世上,哪有什么天降横财?

就在他失望地准备转身离开时,脚下不知被什么硬物硌了一下。他低头,

用脚拨开积雪和枯叶——一抹耀眼的金色,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帘!他心脏狂跳,蹲下身,

颤抖着手拨开泥土和积雪。不是一块,而是好几片!薄薄的金叶子,

边缘带着天然的不规则形状,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而真实的光芒。

他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挖出来,捧在手心,沉甸甸的,冰凉而坚硬。是真的金子!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几乎要仰天大笑。母亲有救了!

他紧紧攥着那几片金叶子,像是攥住了救命的稻草,转身就往家里狂奔,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天无绝人之路!那位雪漓姑娘,真是福星!他没有看见,

身后老槐树虬结的阴影里,雪漓的身影如同水墨般悄然淡去。她倚着粗糙冰冷的树皮,

脸色比地上的积雪还要白上三分,一丝鲜红的血迹,正从她紧抿的唇角缓缓渗出。她抬手,

用袖口极快地拭去,动作轻得像拂去一粒尘埃。那双清冷绝艳的眼眸深处,

掠过一丝深沉的疲惫。陈砚冲进家门时,雪漓已端坐在屋内唯一一张破旧的小凳上,

神色平静如常,仿佛从未离开过。她看着陈砚因激动和奔跑而涨红的脸,

以及他手里那几片在昏暗室内也难掩光泽的金叶子,眼中并无意外,

只淡淡道:“公子吉人自有天相。”陈砚此刻对雪漓已是奉若神明,

哪里还顾得上细究金子来历。他立刻用金叶子换了钱,请来镇上最好的大夫,

抓来了对症的药材。雪漓亲自守在灶前煎药,她煎药的手法也异于常人,

火候掌控得极其精妙,药香浓郁却不带一丝焦苦。陈母服下药后,竟在昏睡中安稳了许多,

呼吸也明显有力起来。陈家的日子,如同被一只无形而神奇的手拨弄着,

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陈砚发现,雪漓似乎有一种“点石成金”般的奇异能力。

她不过是在院中角落随意撒了些寻常的野花种子,几天后,那些花竟开得异常繁盛艳丽,

异香扑鼻,引得镇上富户家的女眷纷纷高价求购。她随手描摹了几张花样子,陈砚拿到绣坊,

竟被奉为至宝,卖出了惊人的价钱。她甚至能一眼看出集市上哪块看似普通的石头内藏璞玉,

低价买下,略加指点,便能卖出百倍利润。家中米缸满了,破旧的屋顶翻新了,

母亲的药再未断过,气色也一日好过一日。陈砚身上那件破袄,

早已被雪漓用新买的厚实棉布,一针一线地缝制成了合体暖和的棉袍。她做这些时,

总是沉默而专注,眉眼低垂,在灯下穿针引线的侧影,温婉得如同画中人。只是她的脸色,

似乎比初来时更苍白了几分,唇色也淡得近乎透明。

陈砚心中充满了感激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他时常看着雪漓忙碌的身影发呆,

心中某个角落被一种温暖而酸涩的情绪填满。他想问,问她从哪里来,问她为何有这般本事,

问她……是否愿意永远留下。可话到嘴边,看着她那沉静如水的眼眸,又总是咽了回去。

他隐隐觉得,她身上笼罩着一层神秘的薄纱,不容他轻易触碰。冬去春来,夏尽秋至。

三年时光,在雪漓无声的操持下,陈家早已脱胎换骨,成了乡里新晋的富户。

陈砚也终于能心无旁骛地埋首于书卷之中。灯下苦读时,总有一盏温热的茶适时地放在案头,

驱散深夜的寒意。又是一年秋闱将至。出发前夜,月色清冷。雪漓默默地为陈砚收拾行囊,

将新做的厚实冬衣一件件仔细叠好,放入箱笼。陈砚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细单薄的背影,

心中涌起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雪漓……”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雪漓叠衣服的手微微一顿,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等我回来。

”陈砚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和期盼,“无论……无论结果如何,

我……”雪漓转过身。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清丽绝伦的脸上,映得她肌肤如玉,

那双眸子却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她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复杂难明,有温柔,有眷恋,

似乎还藏着一丝他看不懂的……决绝?“去吧。”她打断他未尽的话语,声音依旧清泠,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去考你的功名。不必……为我挂怀。”她走上前,抬手,

极其轻柔地替他整了整并未歪斜的衣襟。她的指尖冰凉,触到他颈间的皮肤,

激得他微微一颤。“此去路遥,珍重。”她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要将他刻进骨子里,

然后便转身,没入了灯影之外的黑暗之中。陈砚怔怔地站在原地,

怀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那抹冰冷的余温,心中却空落落的,像是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随着她的离开,被无声地抽走了。那晚,他辗转难眠,心头莫名地笼罩着一层不祥的阴翳。

……京城,贡院放榜之日。人潮如沸,喧嚣震天。巨大的黄榜贴在贡院外高高的照壁上,

朱砂写就的名字在阳光下刺目耀眼。陈砚被汹涌的人流推搡着,挤到榜下。他屏住呼吸,

目光急切地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中搜寻。目光定格在榜首!“陈砚”二字,赫然在列!状元!

巨大的喜悦如同惊涛骇浪,瞬间将他淹没!十年寒窗,贫寒屈辱,在这一刻化为无上的荣光!

他几乎要忘形地喊出声来,周围的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和羡慕的议论。然而,

这狂喜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几个穿着体面、眼神却异常精悍的家丁模样的人,

如同鬼魅般拨开人群,精准地挤到了他的身边。为首一人面无表情,声音不大,

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状元公,我家相爷有请。请随小的们走一趟。”陈砚一怔,

还未反应过来,手臂已被两人一左一右牢牢架住!那力道极大,如同铁钳,他一个文弱书生,

哪里挣得脱?“你们是谁?相爷?哪个相爷?放开我!”陈砚又惊又怒,奋力挣扎。

可他的挣扎在几个孔武有力的家丁面前,如同蚍蜉撼树。“状元公莫要声张,

免得惊扰了旁人,失了体面。”为首那人皮笑肉不笑地低语,眼神却冷得像冰,“是福是祸,

去了便知。”他使了个眼色,旁边两人立刻半推半架,裹挟着陈砚,

强行将他塞进了一旁早已备好的、装饰华贵却帘幕低垂的青呢小轿中。轿帘“唰”地落下,

隔绝了外面所有的阳光和喧嚣。轿子立刻被抬起,稳稳地、飞快地移动起来。轿内一片昏暗,

陈砚的心沉到了谷底。榜下捉婿!这四个字如同冰锥,狠狠扎进他的脑海。是了,

当朝宰相柳文渊!他只有一位待字闺中的千金!一种巨大的恐慌和愤怒攫住了他。雪漓!

他的雪漓还在家中等他!轿子穿街过巷,最终停在了一座威严煊赫的府邸侧门。

朱漆大门无声开启,陈砚被几乎是押解着,带进了一座灯火通明、布置得如同喜堂般的花厅。

厅内红烛高烧,映得满堂生辉。

一个身着绯色官袍、面容清癯却目光如电的中年男人端坐主位,正是权倾朝野的宰相柳文渊。

他神色淡淡,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疏离和审视,目光落在陈砚身上,

如同看着一件待价而沽的物品。“状元公不必惊慌。”柳文渊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带着无形的压力,“老夫观你文章锦绣,气度不凡,乃栋梁之才。小女明玥,温良贤淑,

待字闺中。今日请状元公过府,便是想成就一桩天作之合。”他抬手一指旁边紧闭的房门,

“小女已在房中相候。状元公,请吧。莫要辜负了老夫一番美意,也莫要……自误前程。

”“自误前程”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淬了毒的针。陈砚浑身冰冷,他明白,

这是**裸的威胁。拒绝当朝宰相的招婿,后果不堪设想!他脸色惨白,双拳紧握,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脑中一片混乱,雪漓清冷含笑的容颜,

母亲倚门期盼的身影,与眼前这令人窒息的富贵权势激烈地冲撞着。两个家丁不由分说,

将他推进了那扇紧闭的房门。门内,俨然是一间精心布置的洞房。龙凤红烛燃烧着,

发出噼啪的轻响。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甜得发腻的熏香气息。

一个身着华丽繁复大红嫁衣的女子背对着门,端坐在铺着锦缎的床沿。她的背影纤细,

腰背挺直,带着一种与这喜庆氛围格格不入的僵硬。陈砚僵立在门口,如同被钉在地上。

巨大的屈辱感和对雪漓的愧疚几乎将他撕裂。那女子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

烛光跳跃,映亮了她的脸。陈砚的呼吸,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彻底停滞了。眉若远山,

眸似秋水……那张脸,竟与雪漓有着七八分惊人的相似!一样的清丽绝伦,一样的脱俗出尘!

恩重难择

恩重难择

作者:泽宇世界的重剑无锋类型:言情状态:已完结

暴风雪的嘶吼,几乎要把这荒废多年的破庙整个儿撕碎。陈砚拖着沉重的步子撞开那扇歪斜、朽烂的庙门时,一股裹挟着冰碴子的寒风抢先扑了进来,呛得他弯下腰,一阵撕心裂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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