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高档会所"云巅"的水晶吊灯将整个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衣香鬓影间，

宁微轻晃着手中的香槟杯，脸上挂着标准的社交微笑，

耳朵却敏锐地捕捉着对面王总话语中的每一个信息点。"宁副总年轻有为啊，

听说你们公司最近在AI医疗领域投了几个明星项目？"王总眯着眼睛，

目光在宁微精致的面容上多停留了几秒。"王总过奖了。"宁微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

拉开一个礼貌的距离，"我们确实看好这个赛道，特别是您公司研发的智能诊断系统，

准确率已经超过了三甲医院副主任医师的水平。"她正准备继续介绍投资方案，

余光却瞥见一个服务生神色慌张地从后厨方向快步走出，白色手套上沾着可疑的红色痕迹。

宁微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作为曾经宁氏食品集团的大**，

她对餐饮行业的卫生问题有着近乎本能的敏感。"抱歉王总，我失陪一下。"她微微欠身，

随手将香槟杯放在路过侍者的托盘上，朝着后厨方向走去。会所后厨区域装修同样奢华，

但越往里走，宁微越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异味。她假装补妆，

用手机摄像头记录着周围环境——半开的冷藏室里堆积如山的海鲜，

几个标着"**"的箱子里却是普通市场的包装，最里面一个小房间门口，

会所经理正匆忙地撕扯着一叠标签。"果然有问题。"宁微屏住呼吸，

借着走廊装饰柱的掩护，将手机对准了那个房间。就在她调整角度时，

高跟鞋不小心踢到了墙边的金属装饰，发出清脆的"叮"一声。会所经理猛地抬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宁微转身就跑。"站住！你是谁？"身后传来男人的怒吼和急促的脚步声。

宁微心跳如鼓，七拐八拐地穿过几条走廊，却发现自己迷失在了会所迷宫般的布局中。

前方出现一个低调的黑色大门，看起来像是贵宾休息区。她咬了咬牙，推门闪身而入。

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角落的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宁微刚松了一口气，

转身却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啊！"她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向前扑去，

对方似乎也没料到这突然的闯入，两人一起摔在了厚实的地毯上。宁微挣扎着撑起身子，

这才发现自己正以一种极其尴尬的姿势跨坐在一个男人身上。昏暗的光线下，

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她。"对...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

"宁微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却被对方扣住了手腕。"你是谁？"男人的声音低沉冷冽，

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房门突然被推开，刺眼的灯光涌入，

宁微这才看清身下男人的样貌——轮廓分明的脸庞，紧抿的薄唇，还有那标志性的冷峻表情。

程景谦！商界传奇，程氏集团的掌舵人，无数财经杂志的封面人物，

被称为"商业狙击手"的顶级大佬！三个西装革履的保镖迅速围了上来，

其中一人已经按住了耳麦："安保部，B区贵宾室有闯入者——""等等！"宁微急中生智，

脸上瞬间绽放出迷妹般的灿烂笑容，"程总！我是您的粉丝！专门来要签名的！

"房间里瞬间安静得可怕。程景谦微微挑眉，

目光从宁微强装镇定的笑脸滑到她紧握的手机上。他缓缓坐起身，示意保镖退后，

然后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被弄乱的西装袖口。"粉丝？"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怀疑，

"你知道闯入私人区域的后果吗？"宁微咽了咽口水，

硬着头皮继续演："我太激动了...从您收购德国M集团那篇报道开始我就特别崇拜您！

今天听说您在这里，我就...就忍不住..."程景谦突然伸手，宁微还没反应过来，

她的手机已经到了对方手中。"指纹解锁。"他简短地命令道。宁微大脑飞速运转，

但眼前的局势已经由不得她拒绝。她只能伸出拇指按在home键上。

程景谦翻看着相册里刚刚拍摄的照片和视频，眼神越来越深。

宁微的心沉到了谷底——那些证据足够让"云巅"会所关门大吉，

但也足以让她因为商业间谍之类的罪名吃上官司。出乎意料的是，程景谦将手机还给了她，

然后对保镖挥了挥手："送这位**出去。"宁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保镖做了个"请"的手势，她才如梦初醒般站起身。"等等。"程景谦突然开口，

宁微的背脊瞬间绷直。"宁**，"他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转告你母亲，

她上次送来的茶叶，我很喜欢。"宁微瞳孔骤缩——他认识她！他早就知道她是谁！

没等她回应，程景谦已经转身走向落地窗，修长的身影在灯光下投出一道长长的阴影。

保镖不容拒绝地将宁微"请"出了房间。走廊上，宁微的双腿还有些发软，

但大脑已经开始高速运转。程景谦认识她母亲？他们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放过她？

更重要的是，她手机里的那些证据——到底该不该曝光？

2宁微将U盘递给《财经日报》的记者林悦时，手指微微发抖。

"这里面的照片和视频足够证明'云巅'会所长期使用过期食材，还特意更换标签。

"宁微压低声音，尽管她们坐在咖啡馆最角落的位置，

"他们的VIP客户名单里有不少政商界名人，如果爆出来——"林悦接过U盘，

眼睛发亮："这绝对是重磅炸弹！但宁微，你确定要这么做？'云巅'背后的势力不小。

"宁微端起咖啡杯掩饰自己紧绷的嘴角。

三天前那个夜晚的记忆仍然鲜明——程景谦锐利的眼神，

以及他最后那句关于茶叶的古怪话语。"我查过了，'云巅'明面上的老板是**，

和程氏集团没有直接股权关系。"宁微放下杯子，"食品安全是我的底线，

就算是我爸在世时也从不在这方面妥协。"林悦敏锐地捕捉到宁微话中的信息："等等，

程氏集团？这和程景谦有什么关系？""没什么。"宁微迅速转移话题，

"你什么时候能发报道？""明天头版。"林悦收起U盘，"不过我会保护消息来源，

你放心。"离开咖啡馆，宁微站在路边深呼吸。初夏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疼。

她知道自己在冒险，但从小在食品行业长大的她，

最无法容忍的就是这种罔顾消费者健康的行为。手机震动起来，老板陈总的来电显示跳出来。

"宁微！立刻回公司！"陈总的声音激动得变了调，"程氏集团的人来了！

"---程氏集团总部大楼68层，程景谦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全景。

他手中拿着一份刚刚送来的调查报告，封面上赫然是宁微的照片。"宁微，27岁，

现任明德投资公司副总裁。"助理林森站在一旁汇报，"更值得注意的是，

她是宁世杰的独生女。"程景谦的指尖在文件边缘轻轻敲击："宁世杰...宁氏食品集团。

""是的。宁氏五年前破产，宁世杰心脏病发去世后，债务由妻子苏文媛和女儿宁微承担。

她们变卖了所有资产还债，现在住在城西的普通公寓。"林森推了推眼镜，

"宁微毕业后从分析师做起，两年内升到副总，业内评价很高。"程景谦转身走向办公桌，

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她母亲现在做什么？

""在一家社区图书馆工作。不过..."林森顿了顿，"有件事很奇怪。

宁微曝光'云巅'的当天，我们刚刚完成对周氏餐饮集团20%股权的秘密收购。

'云巅'是周氏旗下最赚钱的资产之一，这则丑闻让我们的收购成本降低了12%。

"程景谦眉毛几不可察地抬了抬："巧合？""不太可能。宁微不可能知道我们的收购计划。

"林森犹豫了一下，"要接触她吗？"程景谦没有立即回答。他走到书架前，

取下一个檀木盒子，里面是一包手工茶叶，标签上写着"苏氏手工茶——2016年春"。

"安排她参加下周的商业论坛。"程景谦合上盒子，"我想亲自见见这位宁**。

"---宁微走进明德投资会议室时，三个陌生西装男立刻站了起来。

陈总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宁微啊，这位是程氏集团的张总监！

他们特意来邀请你参加亚太商业创新论坛！"宁微的胃部猛地收紧。程氏集团？程景谦？

为首的男子伸出手："张维，程氏集团对外合作部。久闻宁副总大名，

我们程总特意嘱咐要亲自送来邀请函。"宁微接过烫金信封，手指冰凉。

论坛嘉宾名单上第一个名字就是程景谦，

而受邀者名单最后赫然写着"宁微明德投资副总裁"。"我...很荣幸，但为什么是我？

"宁微直视张维的眼睛，"明德在业内不算顶尖。

"张维笑容不变："程总很欣赏您在食品行业的专业背景，这次论坛有相关议题。

当然..."他意味深长地补充，"程总说，您母亲的手工茶令他难忘。"会议室瞬间安静。

陈总和其他同事疑惑的目光在宁微和程氏代表之间来回移动。

宁微强迫自己保持微笑："替我谢谢程总。我会准时参加。"送走程氏一行人后，

陈总迫不及待地关上门："宁微！你什么时候认识的程景谦？天啊！这可是程氏集团！

你知道和他们搭上线意味着什么吗？"宁微攥紧邀请函，

纸张边缘深深陷入掌心："我不认识他。但我父亲...可能认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宁微立刻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妈，你认识程景谦？"她直奔主题。

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让宁微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来过家里几次。

"苏文媛的声音突然苍老了许多，"那时候你还在国外读书。他和爸爸有些生意往来。

""什么生意？"宁微追问，"为什么他特意提到你送的茶叶？""只是些普通往来。

"苏文媛明显在回避，"微微，程景谦这个人很复杂，你最好离他远点。"宁微挂断电话，

走到窗前。五年前父亲猝死的那个雨夜，公司破产的混乱，

债主上门的恐惧——这些她以为已经淡忘的记忆突然鲜活起来。而现在，

程景谦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悄然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她翻开邀请函，

论坛主题赫然是"商业伦理与社会责任"。"真是讽刺。"宁微冷笑一声，

将邀请函扔在桌上。---论坛当天，宁微选择了最保守的藏青色套装，

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她提前半小时到达会场，

却被工作人员直接带到了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搞错了吧？我的位置应该在后面。

"宁微皱眉。工作人员微笑："没错，宁**。这是程总特别安排的。

"周围已经入座的各路商界大佬投来探究的目光，宁微如坐针毡。她打开会议手册，

发现自己的名字竟然出现在嘉宾讨论环节。"这太荒谬了！"宁微起身想找负责人理论，

会场却突然安静下来。程景谦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上主席台，

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他没有看稿子，开场白简洁有力，

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宁微不得不承认，抛开其他因素，

台上的程景谦确实有种令人难以忽视的魅力。"...在追求利润最大化的同时，

企业如何平衡社会责任？"程景谦的目光扫过全场，在宁微身上停留了一秒，"这需要勇气，

有时甚至需要牺牲短期利益。"宁微确信这句话是针对她的。

当程景谦谈到近期某高端会所的食品安全丑闻时，他的眼神再次与宁微相遇。

"当消费者权益与企业利益冲突时，程氏集团永远站在消费者一边。

"程景谦的声音不带任何感**彩，却让宁微后背发凉。问答环节，

主持人突然宣布："下面有请明德投资的宁微女士分享看法。"全场掌声中，

宁微硬着头皮走上台。与程景谦擦肩而过时，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气息。站在话筒前，

宁微的手心渗出汗水。台下数百双眼睛中，程景谦的目光最为锐利。他坐在第一排正中央，

双腿交叠，手指轻轻敲击膝盖，仿佛在等待一场好戏。宁微深吸一口气："感谢邀请。

作为曾经的食品行业从业者，我认为商业伦理不是选择题..."她的声音逐渐坚定，

"五年前，宁氏食品因为拒绝使用廉价添加剂，导致成本高于竞争对手，最终失去市场份额。

但直到破产那天，我们的产品没有一起质量投诉。"会场鸦雀无声。

宁微直视程景谦的眼睛："有时候，坚持对的事情需要付出代价。问题是，

当这个代价可能毁掉你的一切时，还有多少人能坚持？"程景谦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随即恢复平静。宁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的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赞赏？

论坛结束后，宁微迅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却被一位工作人员拦住："宁**，

程总想请您到他的办公室一叙。"宁微握紧包带："如果是为了'云巅'的事，

我已经在报道中隐去了投资人信息。"工作人员微笑："程总只说，

他想和您谈谈...茶叶的事情。"3程氏集团总部68层的电梯门无声滑开，

宁微跟着工作人员走向尽头那扇沉重的红木门。她的高跟鞋踩在厚实的地毯上，

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却仿佛每一步都踏在自己的心跳上。"程总，宁**到了。

"工作人员轻轻敲门。"进来。"那个低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宁微的脊背不由自主地绷直。办公室比她想象的更加简洁。

一整面落地窗将城市天际线尽收眼底，深色实木办公桌上除了电脑和几份文件外空无一物。

程景谦站在窗前，逆光中的剪影棱角分明。"坐。"他转身示意沙发区，

自己则走到迷你吧台前，"喝什么？""水就好。"宁微选择了一张单人沙发坐下，

背挺得笔直。程景谦倒了两杯矿泉水，将其中一杯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然后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近距离看，他的五官更加立体，眼角有极浅的纹路，

下颌线条如刀刻般锋利。"你在论坛上的发言很精彩。"程景谦开门见山，

"特别是关于宁氏食品的那部分。"宁微握紧玻璃杯，

冰凉的触感让她保持清醒："程总特意把我叫来，不是为了讨论我父亲的经营理念吧？

"程景谦嘴角微微上扬："直接了当，我喜欢。"他放下水杯，"'云巅'会所的事，

你让我损失了八百万。"宁微的瞳孔猛地收缩。果然是为了这事。"食品安全是底线。

"她直视程景谦的眼睛，"如果程总真的站在消费者一边，应该感谢我才对。

""你以为我在乎那点钱？"程景谦突然倾身向前，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

"我感兴趣的是，你明明认出我，还敢在我眼皮底下**证据的胆子从哪来的。

"宁微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混合着薄荷的气息，危险又迷人。

她强迫自己不要后退："我不知道'云巅'和程氏有关系。但即使知道——"她抬起下巴，

"我还会那么做。"程景谦靠回沙发，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你父亲的事，我很遗憾。

"这句话像一把刀突然插入宁微胸口。她猛地站起身："如果程总只是想重温旧事，

恕我失陪。""坐下。"程景谦的声音不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我不是你的敌人，

宁微。"宁微僵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五年来，宁家破产的阴影一直如影随形，

而此刻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很可能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内情。"那你是什么？

"她缓缓坐回沙发，声音微微发颤，"我父亲的朋友？生意伙伴？

还是...导致他破产的推手之一？"程景谦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都不是。

"他站起身走向办公桌，取回一份文件递给宁微，"看看这个。"宁微翻开文件，

发现是一份项目企划书——《传统食品行业创新孵化计划》，发起方是程氏集团。

"我需要一个懂食品行业，又有投资眼光的顾问。"程景谦重新坐下，"为期三个月，

薪酬是你现在年薪的两倍。"宁微皱眉："为什么是我？程氏有的是人才。

""因为他们要么只会奉承我，要么害怕得罪我。"程景谦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而你，

宁微，似乎两者都不擅长。"宁微的大脑飞速运转。这是个陷阱吗？

程景谦到底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但不可否认，这个机会对职业发展有巨大帮助，

而且...也许她能趁机查清父亲破产的真相。"我需要考虑。"她谨慎地回答。

程景谦站起身，示意谈话结束："24小时。林森会联系你。"他按下桌上的通话键，

"送宁**出去。"走到门口，宁微突然转身："程总，

关于我母亲送的茶叶..."程景谦的表情罕见地松动了一瞬："2016年春，

我创业最艰难的时候，你父亲邀请我去你家。那天雨后，你母亲泡的茶，是我喝过最好的。

"宁微愣在原地。2016年？那是程景谦收购战打响的第一年，

也是宁氏开始走下坡路的前夜。父亲从未提起过这段往事。"明天给我答复。

"程景谦已经背过身去，声音恢复了商业化的冷静。---第二天上午，

宁微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林森微笑着收起文件："欢迎加入，宁顾问。

程总安排您今天下午两点参加战略部的项目评审会。""这么快？"宁微挑眉。

林森推了推眼镜："程总说，'既然她这么有主见，不如早点听听她的高见'。

"他模仿程景谦的语气惟妙惟肖，随即又恢复职业微笑，"两点整，58层会议室。

"宁微的新办公室在56层，比她在明德的宽敞许多，窗外是城市公园的全景。她刚放下包，

一叠厚厚的资料就被送了进来。"程总让您先熟悉一下下午要讨论的项目。"助理放下文件，

轻声补充，"这些通常是总监级以上才能看的。"宁微花了一上午研读资料，

发现这是一个关于收购某老牌食品厂的提案。数据详实，分析专业，但总感觉哪里不对。

她做了详细笔记，准备下午的会议。58层会议室已经坐了十几位高管，宁微一进门，

交谈声立刻低了下来。她选择了一个靠前但不显眼的位置坐下。程景谦准时踏入会议室，

黑色西装衬得他肩线更加挺拔。他没有寒暄，直接进入正题："开始吧。李总监，

说说你们的方案。"战略部总监李明开始演示收购方案，PPT上的数据令人眼花缭乱。

宁微认真做着笔记，心中的违和感越来越强。"...综上所述，

收购康乐食品将为我们带来每年至少15%的投资回报率。"李明总结道。

程景谦环视全场："大家有什么意见？"会议室里一片赞同声。宁微犹豫了一下，

还是举起了手。程景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宁顾问？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这个空降的新人。宁微站起身："我认为这个收购案存在重大隐患。

"会议室瞬间安静。

李明总监的脸色变得难看："宁顾问可能不了解食品行业...""恰恰相反。

"宁微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康乐食品近三年有十二次质量抽检不合格记录，

主要问题是添加剂超标和卫生条件不达标。这些在尽调报告的小字部分提到了，

但风险评估中却被弱化为'可管控因素'。"她调出一张图表："更重要的是，

康乐的主要客户群体是二三线城市的中老年人，

而程氏计划推出的高端健康食品线目标客户是一线城市年轻人。渠道和品牌认知完全不匹配。

"李明急着反驳："我们可以通过品牌重塑...""那成本呢？"宁微打断他，

"收购价6.8亿，加上至少3亿的品牌重建费用，

还有工厂设备更新、渠道整合...按照我的测算，投资回收期不是方案中说的5年，

而是至少8年。"会议室鸦雀无声。宁微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在她和程景谦之间来回移动。

程景谦的表情高深莫测，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继续说。"他淡淡道。得到鼓励，

宁微更加坚定："最重要的是道德风险。程氏刚刚在论坛上承诺'永远站在消费者一边'，

转头就收购一个有质量黑历史的企业？一旦被媒体挖出来...""够了！"李明拍桌而起，

"程总，我认为宁顾问过度解读了数据，而且她完全不了解我们的战略意图！

"程景谦抬手示意李明坐下，然后看向宁微："所以你的建议是？""放弃收购，

改为与区域性优质食品厂合作，轻资产运营。"宁微直视程景谦的眼睛，

"短期看投入产出比可能不如收购亮眼，但长期品牌价值和风险控制更优。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程景谦沉默良久，突然合上文件夹："会议暂停。宁微，

到我办公室来。"宁微跟着程景谦走进电梯，两人一言不发。68层的电梯仿佛爬得特别慢，

宁微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她是不是太冒失了？第一天就得罪战略部总监，

程景谦会不会直接解雇她？出乎意料的是，一进办公室，程景谦就松了松领带，

嘴角甚至浮现出一丝笑意："坐。"宁微警惕地看着他："程总要解雇我？""恰恰相反。

"程景谦倒了两杯水，"你是三年来第一个敢在会议上反驳我的人。

"宁微愣住了："我...我以为我是在反驳李总监。""那个收购案是我的主意。

"程景谦递给她一杯水，"数据很漂亮，不是吗？

"宁微这才意识到自己掉入了他的测试："你在试探我。""我需要知道雇用的是个应声虫，

还是真正有头脑的人。"程景谦在她对面坐下，"恭喜你，通过了第一关。

"宁微不知该生气还是庆幸："所以康乐食品...""还是会收购。

"程景谦的话让她瞪大眼睛，"但不是做高端品牌，而是针对下沉市场的实惠线。

你的观点很有价值，但结论错了。"宁微皱眉思考了一会儿，

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图："你想双线并行...高端用合作模式保证品牌调性，

低端用收购快速占领市场。"程景谦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看来我找对人了。"他站起身，

"明天上午我要看到你的完整方案，包括你提到的合作厂商名单。

"宁微也站了起来："程总，为什么是我？真的只是因为我不奉承你吗？"程景谦走到窗前，

背对着她："你父亲曾经给过我一个忠告，在我最需要的时候。

"他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温度，"他说，'景谦，做生意和做人一样，要知敬畏。

敬畏市场，敬畏消费者，也敬畏自己的良心。'"宁微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是她第一次听程景谦提起父亲时用这样...近乎尊敬的口气。"我欠他一个人情。

"程景谦转过身，表情已经恢复了商业化的冷静，"现在，去工作吧。"宁微走到门口，

突然转身："程总，最后一个问题。我父亲的事...你知道多少？

"程景谦的目光变得深邃："足够多，又不够多。"他按下通话键，"林森，

送宁顾问回办公室。"4宁微走进程氏集团大楼的第三周，

她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每当程景谦乘坐专用电梯下楼，

整个楼层的员工都会像接收到某种神秘信号般立刻挺直腰板，键盘敲击声变得格外密集，

连茶水间的闲聊都会戛然而止。"简直像班主任来了似的。"宁微小声嘀咕，

接过助理小林递来的咖啡。"宁顾问，您说什么？"小林紧张地左右张望，生怕被人听见。

宁微抿了口咖啡："我说，程总平时很凶吗？为什么大家这么怕他？"小林瞪大眼睛，

声音压得更低："程总从不发火，但他...您知道那种感觉吗？就一个眼神，

就能让你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蠢的人。"宁微想起会议上程景谦那双锐利的眼睛，

确实有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但比起害怕，

她更多感到的是一种挑战欲——就像面对一道难解的数学题，让人忍不住想找到突破口。

"今天下午的部门汇报，程总会参加吗？"宁微翻着日程表问道。

小林点头："每月一次的经营分析会，程总从不缺席。各部门总监都提前一周准备，

就怕被问住。"宁微若有所思地转着手中的钢笔。她想起昨天市场部送来的方案，

数据扎实但创意平平，明显是求稳怕错的产物。这种氛围下，怎么可能有真正的创新？

下午两点，会议室座无虚席。程景谦坐在首位，面无表情地听着各部门汇报。

当市场部总监展示新季度推广方案时，

宁微注意到程景谦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三下——这是他不耐烦时的小动作。

"...所以我们将延续上季度的策略，在精准投放上增加15%的预算。

"市场部总监结束汇报，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程景谦刚要开口，

宁微突然举手："我能提个建议吗？"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她。程景谦微微颔首。

宁微站起身："我看了市场部的方案，技术上很完美，但缺少一个关键元素——'惊喜'。

"她走到前面，插入一个U盘，"我做了一个小测试，

在程氏商城随机选取了1000名老客户，给他们发送了两种不同的促销信息。

"投影仪上显示出两组对比数据："A组是常规打折信息，

转化率3.2%；B组是我设计的'神秘盲盒'活动，转化率9.7%。

"会议室里响起低声议论。市场部总监皱眉道："盲盒模式风险太大，

万一客户不满意...""所以我们在盲盒里放的是'惊喜'，不是'垃圾'。

"宁微点击下一页，展示出她设计的盲盒内容，"每个盲盒价值都高于售价，

还有1%的概率获得程氏大厦顶楼餐厅的双人晚餐券。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顶楼餐厅是程景谦的私人领域，从不对外开放。

程景谦的手指停止了敲击："继续。"得到鼓励，宁微更加自信："更重要的是，

我在邮件里加了个性化的小玩笑。

比如给买过婴儿用品的客户写'半夜喂奶时最适合剁手了'，

给常买健身用品的写'练出马甲线前先练出手速'..."几位年轻的总监忍不住笑出声，

随即又紧张地看向程景谦。出乎所有人意料，程景谦的嘴角竟然微微上扬："数据不会说谎。

市场部，重新做方案，纳入宁顾问的建议。"会议结束后，宁微被各部门总监团团围住，

纷纷请教如何"让推广更有人情味"。她瞥见程景谦站在门口看了她一眼，

目光中有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第二天一早，

宁微的办公桌上多了一份文件——程景谦亲笔批示的"员工创意激励计划"草案，

请她提意见。随文件附着一张便签："你的'人情味'，写个具体方案。

——K"宁微摩挲着那张质地考究的便签纸，程景谦的字迹如其人，锋利而不失优雅。

她花了一整天时间起草方案，甚至设计了几个小游戏来活跃会议气氛。

"...建议每月设立'疯狂点子奖'，

获奖者可以获得与程总共进午餐的机会..."写到这一条时，宁微自己都笑了。

她几乎能想象程景谦看到这条时皱眉的样子。让她意外的是，程景谦全盘接受了她的方案，

只修改了一个细节——"共进午餐"改成了"获得额外三天带薪假期"。

"他不喜欢和员工吃饭？"宁微问来取文件的林森。

林森推了推眼镜："程总从不与员工私下聚餐，这是原则。"宁微正想追问，手机突然响起。

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让她一怔——张明远，她前公司的老板。"宁微啊，

听说你现在在程氏集团高就？"张总的声音透着刻意的热络，

"正好我有个项目想跟程氏合作，能不能帮忙引荐一下？"宁微皱眉。

张明远是出了名的投机分子，在明德时就经常打擦边球操作。"我只是个小顾问，

恐怕帮不上忙。""别谦虚了，圈子里都在传，你是程景谦眼前的红人。"张明远压低声音，

"这样，明天晚上我组个局，有几个老朋友都想见见你。赏个脸？"挂断电话，

宁微陷入沉思。张明远突然的热情背后必有原因，

而所谓的"圈子里都在传"更令她不安——她才入职三周，怎么就成了话题人物？正想着，

内线电话响起："宁顾问，程总请您立刻到68层。"程景谦的办公室门半开着，

宁微敲门进去时，他正在批阅文件，头也不抬地说："关上门。"宁微轻轻带上门，

心跳莫名加速。"张明远联系你了？"程景谦放下钢笔，锐利的目光直射过来。

宁微瞪大眼睛："你怎么...?""他在打探程氏收购德隆药业的内部消息。

"程景谦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夹推到她面前，"你的前老板最近在做空德隆股票。

"文件夹里是张明远的交易记录和与德隆高管的会面照片。

宁微倒吸一口冷气："他想利用我获取内幕信息？

"程景谦的表情深不可测："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问你这个问题了？"宁微突然意识到，

这又是一次测试。她直视程景谦的眼睛："需要我怎么做？将计就计？还是直接拒绝？

"程景谦微微挑眉，似乎对她的反应感到满意："参加他的饭局，听听他想说什么。

但记住——"他站起身，走到宁微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现在的老板是我。

"他靠得太近，宁微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混合着薄荷须后水的清冽。

她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明白。""明天晚上7点，林森会送你过去。

"程景谦转身回到办公桌前，"还有，下周的亚太商业领袖峰会，你和我一起去。

"宁微惊讶地抬头："那不是只有集团高管才能参加的吗？

"程景谦已经重新埋首文件："现在你也是了。

"---张明远的饭局设在城中最高档的私人会所，到场都是投资圈的熟面孔。

宁微一进门就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探究目光。"我们的明星来了！"张明远热情地迎上来，

"程氏集团的红人，我早就说过宁微非池中之物！"宁微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挂上职业微笑："张总过奖了，我只是个小顾问。"酒过三巡，

话题逐渐转向程氏集团的动向。张明远借着敬酒的机会凑到宁微身边："微微啊，

听说程氏要收购德隆药业？这种大动作，肯定需要你们投资部做尽调吧？"宁微心头一凛，

表面却不动声色："我刚去不久，核心项目还轮不到我。""谦虚！"张明远拍拍她的肩，

"程景谦带你去峰会，这信号还不够明显？"他压低声音，"这样，

你帮我留意下德隆的尽调进度，老规矩，信息费不会少。

"宁微假装喝了一口酒掩饰自己的厌恶："我考虑考虑。"饭局结束后，

林森的车准时出现在会所门口。宁微上车后发现后座还坐着一个人——程景谦。"怎么样？

"他开门见山。宁微把张明远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越说越气愤："他居然想收买我当商业间谍！在明德时他就经常这么干，

没想到现在变本加厉。

"程景谦的表情在车窗外的霓虹闪烁中忽明忽暗："你知道德隆药业的真实情况吗？

"宁微摇头。"他们隐瞒了三种新药的严重副作用，临床试验数据造假。

"程景谦的声音冷得像冰，"如果上市，会害死多少人？

"宁微倒吸一口冷气："所以程氏收购是为了...""阻止这场谋杀。"程景谦转向她，

"现在你明白张明远在做什么勾当了？"车停在宁微公寓楼下，

程景谦突然问："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宁微一愣："周六？我约了妈妈吃午饭。

""下午呢？""没什么特别的...""三点，林森来接你。"程景谦说完就升上了车窗。

宁微站在路边，看着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入夜色，一头雾水。---周六下午三点，

宁微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下楼，发现等她的不是林森，而是程景谦本人。

他罕见地穿着休闲装——深蓝色polo衫和米色长裤，看上去年轻了许多。"程总？

"宁微惊讶地瞪大眼睛。程景谦打开车门："上车。"车子没有驶向市中心，而是开往城郊。

宁微忍不住问："我们去哪儿？""看一个地方。"程景谦专注地开车，不再多言。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处废弃的工厂前。

锈迹斑斑的大门上还能辨认出"宁氏食品第一工厂"的字样。

宁微的呼吸瞬间凝滞——这是她父亲起家的地方，也是她童年最熟悉的"游乐场"。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她的声音微微发颤。程景谦站在生锈的大门前："五年前，

宁氏破产清算时，我买下了这块地。"他转向宁微，"我一直没想好怎么处理它。

"宁微的手不自觉地抚上斑驳的墙面，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父亲抱着她走过这条走廊，

室里偷吃刚研发出来的饼干配方；年会时全厂员工一起包饺子的热闹场景..."你知道吗？

"她轻声说，"我爸坚持用最贵的原料，哪怕成本比竞争对手高20%。他说，

'做食品就是做良心'。"程景谦静静地看着她："我查过宁氏的质检记录，十年零投诉。

""那又怎样？"宁微突然红了眼眶，"好人不长命，不是吗？

那些偷工减料的**现在活得好好的，而我爸..."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按在她肩上。

程景谦的声音出奇地柔和："我欠你父亲一个交代。这也是我找你来程氏的原因。

"宁微抬头看他，第一次发现这个传说中冷酷无情的商业巨子眼中，竟有着如此复杂的情绪。

"走吧。"程景谦收回手，"我带你去见个人。

"5亚太商业领袖峰会的欢迎晚宴在君悦酒店顶层举行。宁微站在宴会厅入口，

手指不自觉地绞着晚礼服的裙摆。

这是她第一次以程氏集团代表的身份出席如此高规格的活动，

而程景谦要求她提前半小时到场"熟悉环境"。"宁顾问。"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宁微转身，呼吸微微一滞。程景谦穿着一套深海军蓝的定制西装，领带上是低调的暗纹，

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他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又优雅致命。"程总。

"宁微点头致意，突然注意到他身边跟着一位优雅的中年女性，

"这位是...?""黎安琪，瑞丰投资中国区总裁。"程景谦简短介绍，"安琪，

这是宁微，我的特别顾问。"黎安琪上下打量宁微，红唇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久仰。

景谦从不让下属参加这种场合，宁**一定...很特别。

"那个微妙的停顿让宁微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黎安琪挽着程景谦手臂的姿态太过自然，

仿佛那是她的专属位置。"黎总过奖了。"宁微挂上职业微笑，

"我只是恰好对食品行业有些研究。

"程景谦似乎没注意到两个女人之间的暗流："安琪是峰会联席主席，有她引荐，

你会认识该认识的人。"接下来的半小时，宁微跟着程景谦和黎安琪在会场转了一圈。

黎安琪几乎认识所有人，言谈举止间尽显上流社会的游刃有余。而程景谦虽然话不多，

但每个眼神和微表情都透着强大的存在感。宁微感觉自己像个误入贵族舞会的灰姑娘，

只能拼命记住那些拗口的名字和头衔。"放轻松。"趁黎安琪去招呼其他客人时，

程景谦低声对宁微说，"你比他们大多数人都聪明。

"这句简单的肯定让宁微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她拿起侍者托盘上的一杯红酒，

小啜一口："黎总和你认识很久了？""商学院同学。"程景谦的目光追随着黎安琪的身影，

"后来有些商业合作。"宁微正想追问，主持人宣布晚宴正式开始。

她被安排在程景谦左手边，而黎安琪理所当然地坐在他右侧。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餐具，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听说宁顾问是宁世杰的女儿？

"斜对面一位银发男子突然开口，"宁氏食品当年可是行业标杆啊。

"宁微的叉子轻轻碰在盘子上，发出细微的声响："您认识我父亲？""有过几面之缘。

"银发男子微笑，"可惜啊，后来那场风波..."程景谦的手指在红酒杯柄上敲了一下，

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陈主席，尝尝这道鹅肝，是从法国空运来的。

"话题被不动声色地转移，但宁微的胃口已经消失殆尽。她机械地咀嚼着食物，

耳朵捕捉着桌上的每一句对话，希望能找到关于父亲过去的蛛丝马迹。

"...程氏对德隆的收购进展如何？"有人问道。程景谦面不改色："按计划推进。

""听说德隆的数据造假问题比预想的严重？"黎安琪插话，"这种烫手山芋，

也只有景谦你敢接。"宁微竖起耳朵。这就是张明远想打探的内幕消息？

"医药行业关乎人命。"程景谦的声音冷了几分，"有些底线不能破。

"黎安琪轻笑："你还是这么理想主义。"她转向宁微，"知道吗？我们在商学院时，

景谦是出了名的'道德先生'，宁可挂科也不愿在小组作业中走捷径。

"宁微惊讶地看向程景谦，很难想象这个被称为"商业狙击手"的男人会有这样的过去。

程景谦似乎不悦于这个话题："企业道德不是理想主义，是生存必需。"侍者开始上主菜，

谈话暂时中断。宁微伸手去拿水杯，却不小心碰倒了手边的红酒。

深红色的液体像慢动作般倾泻而出，直接泼洒在程景谦的西装裤和昂贵的定制皮鞋上。

"对不起！"宁微跳起来，餐巾纸已经按在了程景谦腿上。全场瞬间安静，

所有人都盯着这尴尬的一幕。黎安琪倒吸一口冷气："天啊，

这套Brioni..."宁微的大脑飞速运转。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突然笑了："程总，

看来您的西装比我先喝醉了。"一阵死寂。然后，

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程景谦笑了。不是礼貌性的微笑，

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大笑。他低沉的笑声在安静的宴会厅里格外清晰。"确实如此。

"程景谦接过宁微手中的餐巾，眼中还带着笑意，"看来我得去换身衣服。失陪。

"他起身离席，黎安琪立刻跟上："我陪你...""不必。"程景谦的语气不容置疑，

"宁微，你来。"宁微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跟着程景谦离开了宴会厅。电梯门一关，

她就忍不住问："我说错什么了吗？""恰恰相反。"程景谦松了松领带，

"很少有人能让我在公众场合失态。""那是失态吗？"宁微歪头，

"我以为那叫'人性化展示'。"程景谦又笑了，

这次是那种眼角会泛起细纹的真挚笑容："所以你是故意的？""当然不是！

"宁微瞪大眼睛，"但我妈从小教我，遇到尴尬时要学会自嘲。""你母亲很有智慧。

"程景谦的语气柔和下来，"回宴会吧，我换好衣服就回来。""你不生气？

那套西装...""只是衣服而已。"电梯门打开，程景谦做了个"请"的手势，"记住，

待会儿黎安琪会试探你关于德隆的事，什么都别说。"宁微点头，

心里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程景谦刚才的笑容，比他在公众场合的任何表情都真实得多。

---晚宴结束已是深夜。程景谦的专车等在酒店门口，宁微疲惫地钻进后座，

发现程景谦已经在里面了。"黎总呢？"她下意识问道。"她有司机。

"程景谦示意林森开车，"你今晚表现得很好。"宁微靠在座椅上，

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我差点害你在全亚太的商业领袖面前出丑。